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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 - 三个男人三台戏

记忆碎片 - 三个男人三台戏

作者: 石某 | 来源:发表于2017-12-17 15:13 被阅读22次

    作为一个89年生人,我接触电子游戏时,它正被当做洪水猛兽遭受着激烈的批判,玩电玩基本就等同于学坏了,家长和老师们如临大敌,重重阻拦。然而彼时网吧实名制却还没有完善,街道上的犄角旮旯里不时出现破旧的、不起眼的小门店,上面的招牌花花绿绿写着“**网吧”,让路过的学生们双眼放光、情绪激昂。

    那时我上初二,在叛逆的年龄和班里的大多数男生一样,喜欢上了CS(反恐精英),然而课业繁重,经济拮据,条件十分艰苦。上学这条路,一眼望过去尽头还在遥遥无期。偶尔有了机会,就伙同几个人,把脑袋拴在裤腰上溜进网吧小玩一会儿。游戏的刺激自不必说,更让我们提心吊胆的是被老师发现的恐惧,每打几分钟,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抻着脖子瞪眼四处飞快扫几圈。那时候网吧里面总是很昏暗,大多数光都源自于一台台闪烁着的屏幕,机子破旧,键盘缝隙里塞满烟灰。每个房间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叼着烟,斜着眼睛看着、操作着,时不时狠狠敲几下按键,大声喊着脏话。这种环境更增添了一种港式黑帮片的恐怖氛围。即使玩耍毕了,回了教室,还是要担心几天,害怕会不会这整个过程不小心被人看到了,或者是有一起去的多嘴乱说,被老师的“卧底”听见,告发了去。不开玩笑,我那时心里常常有一个理想,希望将来有朝一日,我能坐在明亮舒适的地方,不用担心任何人,不用操心任何事,大大方方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后来上了高中,突然之间我就断了去网吧的念想。原因一是学业更重,二是同玩CS 的人少了。我家里也摆了台电脑,不能联网。我就拿优盘导进去一个CS,周末的时候自己坐着打几个小时机器人。此时它能带给我的愉悦感和当初比已是天差地别,更多的是无所事事的消遣。电脑很菜,它们毫无生机,独孤求败之后,我就把“重力”调成“轻盈”,然后在白房子和狙击楼之间飘过来飘过去,在枪林弹雨之间翩翩起舞。

    一直到高三,我们被发配到郊区,一周只能回来一次(大部分时候是两周),我又开始多次出入网吧,但不是为了游戏,而是我迷上了Michal Jackson,网吧里有许多他的视频,我拿着一个256M的优盘,一次次地搬运,最终把这些视频都移到了家里的电脑上。从此我周末的唯一休闲就是在家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让我为之痴迷和疯狂的舞步。至于游戏,我已经完全没了兴趣。

    08年,我来到西安上了大学。直到此刻,我才拥有了正式进入网吧的资格,同时我惊喜地发现,曾经的CS竟有了一个不错的替代品——CF(穿越火线),不仅地图更多,还有了不同的模式,也不再局限于局域网,可以全网开战。我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玩CF时的热血沸腾,人一死就可以立即复活,所以大家在阵地上毫无顾忌地向前猛冲,眼前的飞弹、头顶的手雷如同雨点般遮云蔽日,耳机里的“double kill、 triple kill”振奋人心,我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冲出去,酣畅淋漓。到了大二,我一咬牙买了自己的笔记本。高中时的好朋友兼一段时期的同桌——马验,也买了。此后的每个周五晚上都成了我俩的“Game’s night”。一下课我就往宿舍跑,登上QQ,语音发过去,他早已在线。我俩聊着天,一边进入游戏,大杀特杀。那时CF里的有钱人还不是那么多,大家的装备差距不大,我俩凭借着良好的功底,总能拿到傲人的战绩,ACE非我即他。

    与此同时,我给宿舍带来了另一款游戏——《战地2》。当时大学校园里最主流的游戏是Dota,一到晚上,其他宿舍的电脑屏幕都绿油油的,只有我们五个人是在沙场驰骋,游戏本身的特性比不上大伙儿一同冲锋陷阵所能带来的快感。一到晚上,下铺张韶华就开始嚷嚷:“战地啊!战地啊!来战地啊!松哥,来战地啊!主席,战地啊!ZOO哥!战地啊!逼玩意,战地啊!……”直嚷嚷得花谢花开,春去秋来,嚷嚷得我们都停了手里的活儿,开了游戏,他却站在原地不动了——女朋友来电话了,他要接一个小时。战地里的机器人已经不似CS里面那么弱,我们确实需要团结一致、各司其职、统筹兼顾、小心谨慎、勇猛杀敌才能赢。在各类有飞机的地图里,我们乘着飞机滑过天空,跳伞降落到别人基地抢坦克占旗,飞翔在空中时,脚下的陆地越来越大,远处的落日朦朦胧胧,穿过雾气时,那种湿漉漉的感觉仿佛已经吹到了脸上。

    然后呢?12年,我们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只有张韶华一人留在了西安。《战地2》是局域网游戏,我们几个就再也没能相聚——不论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我为生计,来到了一个小县城,白天忙些无聊工作,夜晚若不用加班便有了空闲。心爱的电脑已经老化,像个老头,一卡一卡的。为了续命,我查了固态硬盘的教程,自己动手换了一个,这才勉强能用。马验也再次联系上了我,中断多年的“Game’s night”再次开张,那时候游戏环境已经大变模样。里面的人个个端着好枪,穿着铜墙铁壁,所向无敌。每一件装备的价钱都能让我俩吓一跳,我们在里面被虐得像只菜鸡。没办法,只能转战生化模式,这个影响能低一些。那段时间我在减肥,每到晚上就饿得想打滚,借着游戏可以转移注意力,可惜耳机里常常传来马验这王八犊子嚼辣条的声音,时不时还叫声好,让我咬牙切齿。

    CF的可玩性越来越低,我们只能另寻出路,那时候的LOL已经如日中天,因为好上手,我也开始尝试。大学时的另一好友朱宝亮,原本是Dota 的一员,也加入进来,这支队伍迅速就壮大了,又有了当年热血的感觉。大家在游戏里笑,游戏里骂。我和宝亮大概是在线最久的——马验当了医生,日子很忙;张韶华读了研究生,有了自己的新圈子——我俩一点点磨炼技术,一点点进步,但因为机制原因,这款游戏总是输多胜少。我俩更多的是一边玩着游戏,一边聊着近况,拉着家常,谈谈大学时遗留下来的问题——电影、数码、时事、未来等等,就像当年在宿舍的阳台上。游戏更重要的是社交作用。

    再后来呢?马验有了自己的孩子,变得更忙了,忙到一年也摸不了电脑几次,CF在我的电脑里正式死去。张韶华因为一些矛盾远远离开了,《战地2》宣告死亡。宝亮结婚了,他的妻子特别反感他玩电玩,所秉持的理念,还是我最初遇到的那个——游戏是洪水猛兽,玩游戏约等于学坏。我也像曾经那样,再一次对游戏失去了激情。或许,把一次次别离归结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如归因于不同的生活所裹挟的人走向不同方向的路来得深刻些,寒来暑往,新来旧去,一切都有条不紊,坦坦荡荡。

    守望先锋来了,又慢慢褪了下去。荒野行动来了,大有盖过LOL的意思。游戏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我的电脑却无动于衷,静悄悄的,如同一条偏僻的小路,蜿蜒着进入遥远的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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