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老家是位于湖北省中南部的一个县城：公安县，隶属荆州市，老家所在的裕公乡联盟村位处长江中游南岸。前些年撤乡，规划到麻豪口镇，但对于我们这些上世纪出生的人对外介绍还是习惯自称裕公人。

虽然常年在外生活，可对老家的眷恋还是深入骨髓。老家和长江中游的那些村庄略有不同，一般乡村人家都是成片在一起居住，我的老家位于长江蓄洪区内一个四周都是泥土修建的大堤围成的一个垸，这个垸就叫裕公垸，相传是清朝一位裕大人主持修建的这个垸，建成后感恩裕大人就叫裕公垸。垸子的作用是长江洪水来袭时周围蓄洪区内的人可以暂时迁徙到垸内躲避洪水。这样的垸子在长江中下游有许多，称为蓄洪垸。

老家单独一户住在垸内长江大堤脚下，离得最近一户邻居也有近200多米远，唯一的邻居也在多年前迁移走了。房子前面是长江大堤，离大堤不到20米，堤外是防护林和滩田。大堤两边种满了草，这种草长不高，根茎发达，有固牢河堤的作用，早些年还可以养牛时经常有人在堤边牧牛。由于老家在长江边上，属于血吸虫传染区，而牛是血吸虫的宿主现在就禁止养牛了。在我的记忆中大堤雇有专人每天扛着锄头锄不属于草的植物，雇佣的人经常在我家小息，顺便磨磨锄头。小时候农村孩子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个大堤是我们的活动场所，常常一些小孩排队在大堤上轮流从堤上朝下翻滚，看谁翻滚的远，有倒霉的在翻滚过程中头碰到砖头疼的呲牙咧嘴的，在堤上看的我们就哈哈大笑。

房后是一片水稻田，80年代单干开始到90年代初家家户户的水稻田都种2季，早稻和晚稻，收早稻和栽晚稻这个时间段俗称双抢，抢收抢种，是农村最忙的季节。我最欢在栽晚稻之前在耕好的水田里捉鳝鱼，耕好的水田经过一夜水变清澈，田里的鳝鱼洞非常好寻找，找到后伸手入泥地一抓一条。但每次在田里抓鳝鱼都会被父亲呵斥，要我滚回家，原因是抓鳝鱼时在整好的地里留下许多脚坑，大人们插秧时会非常不便。春天也是抓泥鳅鳝鱼的好季节，一到晚上稻田里的泥鳅鳝鱼都欢快的出来呼吸空气，提着煤油灯或是打着手电筒，一晚上可以抓好几斤，帮助家里改善生活。夏天的时候，拿着用自行车钢丝做的鳝鱼钩在稻田里钓鳝鱼，出去一次也能钓个十条八条的。秋天有时候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铁锹去稻田寻找泥鳅鳝鱼洞，在父母农田劳作回家前一般可以挖二十多条泥鳅鳝鱼。秋天晚稻成熟的日子，走在大堤上映入眼帘是一片金黄景色，风吹稻浮等着收割。

房右边是自留菜地，菜地中有一坟地，是同村先人葬于其中，菜地种着瓜果蔬菜自给自足。左边是一小竹林，长着几千颗竹子，成群的麻雀栖息在竹林中，稻子收割时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有一年大雪，母亲早起在竹林捡到几十只冻死麻雀。左边厨房正对面那一排至少有十多个孤坟，从父亲安家在此大部分坟就没人祭奠过。厨房前的坟头有一颗树伐了留着树桩，很多时候我就蹲在树桩上刷牙。

如今老家就父母亲在生活，房子也有点老旧不堪了。

寒冰

2021.3.31于武汉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