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济宁这座城市来说,我是一个外乡人。这几年,我在这儿经历过很多有趣的事情,遇到了一些和我同样平凡的人。谁说故事就一定会发生在浪迹天涯的路上?平淡的生活里,一定有最动人的故事。
我跟阿杰和阿翔在红星路的地摊上吃着夹饼喝着豆腐脑。豆腐脑入口即化鲜嫩可口。阿杰十分客气地点了好多串串。我毫不犹豫地掂了一瓶银麦啤酒。阿杰见状吃惊地嚷道:我哩个娘啊,这你都能喝。 我反驳道:你又不能喝酒还不让人家喝? 他说:服了你了。
此情此景时的我刚初愈,半年未酗酒生情。看到酒一定要沾一点,不然对不起饭。
头一年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晚,我与兄弟骑电摩不慎跌入花坛,裂了一根外踝,掉了一块内踝。无奈被缠上绷带,只好卧床,那时候距新年还有三天。
五个月后,阿杰带着阿翔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地跨越120多公里来看望我,那时候碰巧扔拐,勉强走路。拉着他们两个在育才路路边蹲着啃烧饼。吃完阿翔擦擦手,点上一根烟,给阿杰了一支。她看了看我,说:唠唠能抽吗现在? 我毫不犹豫地从她手里抢过来刚点上的,说:你自己再点。
只见阿杰顿时满目苍茫,我冲他略略一皮,阿翔给了我个白眼说:你还是这么不正经。
要说阿杰和阿翔是怎么认识的呢,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所以长话短说。 我和阿杰参加的第二届迎新晚会,阿翔作为新生的代表负责演员的后勤工作。 就在那时两个人对上了眼,从此开始无话不谈。 那时阿翔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抽离,她被一个渣男陷害至深,很长时间都在折磨自己,从那时学会了抽烟。阿杰呢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一陪就是一年,后来她慢慢地走出了阴影,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圈,开始接触新的朋友。我和她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每次见了我都会喊我一声唠唠,因为我胖,鲁西南的方言唠唠就是猪的意思。
老杜是个神奇的人,有时候他总会消失一段时间,只有我知道他去了哪儿,找不到他的时候,我准会爬上天台,带着一瓶江小白。他准会在天台的石阶上弹着吉他,没人知道他弹的是哪首歌,只有我知道。他问道:来不来? 我抿了一口江小白递给了他,他也抿了一口。我说:走起。
随之他拨动琴弦,我也跟着唱起,歌里有段很长的故事,我们在此时此刻是故事的讲述人。 他翻唱过一首歌叫《南风北巷》我在他下边评论说:“南风吹过北巷,巷口抱着吉他的男人,拨动琴弦并娓娓道来。北亭凄凉,故事颇长。世间沧桑,愿你无恙。”
他回复到“哈哈,只有你才能写出这么骚的话。”我说“也只能配你这么骚的吉他”。
老杜的吉他好像有灵性,他说我俩是绝配。他的和弦,缺一个讲故事的人,他说他刚好遇到了我。
刚入夏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天台上唱歌,男生们都会闻声搬着凳子上来听歌。偶尔几个很调皮的学弟,向对面女生宿舍喊“有小姐姐对唱的吗!” 不一会竟然真的有回应“我!我!” 妈呀我刚抿的江小白一口笑喷出去了。 不一会宿管接到举报上来了,后果可想而知。听歌的男生灰头土脸地回房间,我俩也被宿管单独,谈心。
之后我们每天都会来天台,那几个男生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听,宿管也每次都来,刚开始他还会把我们撵回去。慢慢地,他也会上来安静地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听几首歌,偶尔还抽两支烟,注视着夜空。
去年的十月份我们的乐队成立了,舞台上,我和阿杰是主唱,阿翔是鼓手,老杜弹吉他,加上电琴和键盘,一共六个人。
台下两千人同声合唱《海阔天空》。此时我心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那是一段公社式的生活,每天在琴房里扒谱子,练习。阿翔是乐队里唯一的女生,我和老杜都爱拿她开涮,每次阿杰总是把阿翔拉到后边喂我们狗粮吃。
那时我刚从南方卖唱回来,满脸胡子,裤子还破了个洞,一双回力老布鞋也掉了底趿拉着。 他们去车站接我,拿我的模样做梗。阿翔说“他这个样子,和唠唠又近了一步。” 我眉头紧皱,从她后脑勺轻轻地拍了一下。阿杰立刻给我展现了一波摸头杀。
老杜突然打起了板,朝我们笑了一下说“来呀,bettle啊” 我说“好啊来吧。”最后我还是没有掰过他们。 “切,你们人多而已。” 往后好几天,这个梗一直没断。
太白路的文化广场经常有歌手路演。我们也经常去,阿翔静静地听阿杰唱歌,老杜认真地弹着他的吉他, 我注视了他们好久。多好的时光啊,多幸运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遇见熟悉的你们啊,围在一起谈笑风生, 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一般。
那个时候我们经常唱到一首歌,歌词是这么写“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便是曲中人。
我们在一起玩音乐,我们都走歌人,难免会有曲终人散。
画面回到啃烧饼那一天。我伤势刚好,阿翔拿出了手机,照片里三个人并排坐在路边的椅子上,老杜把吉他放在了他的身边。
阿翔问“这个地方还记得吗?”我说:“当然啦这个就是我们经常去唱歌的地方啊。”
她说“老杜用吉他给你占了个位子,就差你了,他走了离开济宁了,听说是回家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我听了阿翔的话,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或者是根本就表达不出来什么。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继续啃我的烧饼。 回到了家我就跟老杜通话,没人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他一面。偶尔会寒暄一下,他也总是隔很多天才回复。说话的语气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变。
回学校之后,我经常一个人来天台发呆。心里回忆着老杜的琴声,一段美妙的旋律,我随心唱起,幻想着对面坐着的那一群男生,还有坐在石阶上抽着烟望着夜空的宿管,还有那段像青春一样回不来的夏天。
少了点什么,对呀还有那一瓶江小白。喝到现在才知道,学校里买的都是假酒。
去年的某天我们四个在一家小店里吃夜宵。外边纷纷扰扰,橱窗上白茫茫一片。阿翔递给我仨一人一支烟。我们时而沉默不语,时而又说起什么来哈哈大笑。我莫名想起来《来电狂响》的一幕。几个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这一刻,我们多像是家人啊,我突然唱起一句:“这个冬天已然很冷了,我们靠在一起好吗。” 阿翔依偎在阿杰的肩膀上,我和老杜一杯一杯地干,微醺的时候,总会感觉时光如此漫长,还好还有他们在身旁。
毕业后我因工作问题也漂泊不定。偶尔路过几次济宁,阿杰两口子都会去车站接我。我远远地看见他们,阿翔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子。 我突然觉得他们不像是在恋爱,也不像是情侣。他们更像在过日子,更像是走了很长一段路的夫妻。
前几天回济宁的时候我特地定了去年那家小店,恰巧今年和去年是同一天。我们三个相对而坐,他们两个还和以前一样,她依偎在他肩膀上,偶尔还喂我一波狗粮。我把背包放在旁边,说“给老杜占个座。”阿杰说“老杜三月份回来。” 我不由得欣喜。随口答道“小贱,史长青,我多庆幸能遇到你们啊。”
那晚我们如同以前一样一样,吃完饭拿着音箱去唱歌。歌里有一句词:“我问他幸福与否,他笑着摆了摆手,在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当年流放归来的朋友。”
我想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一定还是当年的场景,画面里,老杜认真地弹着吉他,阿杰唱着歌,阿翔静静地听着,我注视着他们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之前,在济宁这座城市,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相处在了一起。谁说故事一定要发生在浪迹天涯的路上。在平淡的生活中,一定也会发生最感动的故事。
而我们就是讲故事的人。
注:这篇故事的主角是谁?不是阿杰和阿翔,也不是老杜,更不是我。我想应该是是那段恰逢其会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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