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直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当第一缕曙光羞怯地钻进竹林时,风未薰已然可以独自行走,只是印堂发黑,已经不是健康人的模样。
风未薰看清婉还在熟睡,亦没有打扰她,独自到溪水边洗上一把脸,看溪水清澈,掬一捧饮下,只感觉满腹刺痛,又似有万千虫豸在腹中啃食,不觉失声喊痛。风未薰的声音惊醒了清婉,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风未薰的痛苦。
“翻过空桑山是稻香村,我们去那里问问,或许有人知道去不周山的路。”清婉语气坚定,并没有争取风未薰同意的意思,其口气更像命令。
“我们的行李还在山坳的草房里,先取了行李再商议行程吧。”
清婉搀扶着风未薰,循着回空桑草房的方向慢慢前行。还是那条路,还是原来的行者,行者却没了疾行的脚步。出了紫竹林,再行不远,便接近空桑山。空桑山多红枫树,红枫树长至三丈余便不再长高,十年以上的红枫树,树干便很粗,深秋的红枫树,树叶失去了叶绿素,火一般的红,树干却如白玉般洁白,树皮光滑如脂。两人一步三停,慢行在红枫树林里。
“清姑娘,我中间折返薰海镇,是听到有过路者说到碧血人欲攻薰海镇,并非有意撇下你不管。”阳光照在身上,风未薰感觉舒服很多,疼痛也有减轻,随开口道。
“风郎中,我并未怪你舍我而去,只是想到你无护身之术,若是碰到碧血人,定是凶多吉少。”清婉见风未薰虽面色苍白,但说话已有底气,心中忧虑稍解。
“姑娘口中的碧血人是什么样的人?清血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从离开薰海镇,碧血人和清血人一直是个谜,风未薰顺着清婉的话问道。
“洪苍之中,能御法者,有四纬,御火、御水、御木、御土,御法者也被称为四纬族。四纬之中,御水、御木者最强,御水者气海流出为蓝色,被称为清血人,御木者气海流出为绿色,被称为碧血人。”清婉想着她所知道的一切,细细道来,同时,在努力想着如何取舍,她不想让风未薰知道太多,因为她不想他卷入四纬族之间的争斗。
风未薰听着清婉说的四纬族、清血人和碧血人,但在他成长至今的认知里,这些话从未听说过。从有记忆以来,陪伴他的除了各种草药,便是薰海镇淳朴的常住居民。幼年开始,谷蒙氾便教他呼吸吐纳,引导他如何获取草木之灵,在风未薰的认知里,这些是医者救死扶伤应具备的医术。而听过清婉对四纬族的讲述,他猛然意识到,自幼所习的回元之术也是一种御法之术。想到这里,风未薰才想起清婉说过自己也是四纬族,赶忙问道:“清姑娘,依你所说,我也是四纬族?”
“郎中不记得给我治疗时的情景了?在我清醒时,看到你指尖缠绕着绿色的气海……”清婉虽然这样说,但她却不敢确定,她面前的郎中修为虽精纯,却与其天姿格格不入,让清婉无法理解。
“清姑娘,若我是四纬族,以后也难免卷入清血人与碧血人的争斗,对吗?”风未薰此时再次感觉浑身关节奇痒无比,接着又是刺痛,双脚似踩在兵刃之上,举步维艰。
清婉听出风未薰声音的异样,转头看风未薰时,风未薰已是满头大汗,接着,倒在地上。
“风郎中……我……我改怎么办?”清婉没想到毒红枫之毒发作这么快,顿时又乱了阵脚。
“清……这……”风未薰此时说话的力气亦没有,一只手努力的指着另一只袖子的袖兜,“白……”此时,郎中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
清婉听明白了风未薰的意思,忙再其袖兜内寻的白色药瓶。
又是许久,风未薰缓缓站起身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其脸色蜡黄,全然无了血色。清婉此时不敢再看风未薰,一言不发地扶着郎中继续前行。
直到重新取了行李,继续往空桑山深处。
空桑山绵延数百里,山头无数。山中间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将空桑山分成两半,是薰海镇到稻香村唯一的路。两人沿山路前行,走走停停,许久才到路程一半。暮秋时节本就天凉,山路因终年不见天日,少了热量,愈发阴冷。风未薰因中至阴之毒,行在这阴冷的路上,不由得打着哆嗦,关节处似塞了冰,透心的凉,让风未薰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通体的不适。天色将暮时,他们也不过走到大半路程。
两人正担心夜里如何歇脚时,前面忽然越行越开朗,直到走到一片开阔的地带。远处传来歌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走近寻找时,歌声戛然而止,石壁后走过来一女子。
“我叫水若薇,你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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