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9年1月16日,是我第二次踏入心理咨询室的大门。第一次是在2013年上半年的某天。
心理咨询师非常美丽而优雅,笑起来很暖;她给我做了个简单的测评,结果是轻度抑郁的中低水平。她建议我去医院获取正式的测评结果,必要的情况下辅助药物治疗。
我拒绝了;此后的数次咨询,咨询师有再提过两三次这种建议,我从刚开始的抵触,到真的去了医院。
然而,接待我的是安定医院过来坐诊的大夫,才问了几句,就断然给我开了抗抑郁药物和睡眠辅助药物。我害怕了。
我只尝试了酒石酸唑吡坦片,因为失眠太过于严重。可惜这种药物用于我,并未如医生说的那样即刻见效,我还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入睡;区别仅在于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再早醒。
(二)
其实,几次咨询之后,我已然知道我的抑郁状态与我目前读博的糟糕进展有关,更与我的原生家庭有关。
我自出生以来的首次记忆,是一个晴朗的上午,我躺在床上,睡醒了,看着外面阳光灿烂,我好想出去看看阳光,可是跌跌撞撞,窗台太高,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哭得好伤心。
已经忘记这是几岁的事情,估摸着是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
后来有次妈妈说,小时候的我特别厉害,那时我尚须使用襁褓,可不知怎地居然自己解开了襁褓,从床上到了地上。于是,我默认为,可能就是我初次记忆的这一次。
然而这一次留给我的是无尽的落寞与悲伤。我有家人,可是他们不在,我待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被他们忽视,我的需求没有人回应,我甚至连自己帮不了自己。
2019年6月的咨询,咨询师让我尝试画出原生家庭记忆的主要大事件。以上算是第一次吧。
第二次,大概是我小学的某次。妈妈终于从遥远的上海回到了老家短住,我和弟弟都非常开心。有天下午抑或晚上,我与弟弟又闹了矛盾,我满心欢喜这下妈妈应该会站在我这边了吧,因为每次都是弟弟无端挑衅。然而,妈妈跟奶奶和爸爸一样,狠狠训斥了我,弟弟在一旁以嘚瑟的神情看着我。我心碎了。那时的我特别想离家出走,想流浪,哪怕生活在孤儿院里,应该也比现在好吧。还想着要更加努力地读书,考上大学远离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
想到自己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没有,我开始逼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学着怎么洗衣服,怎么做菜做饭,甚至想着怎么挣钱。
第三次,大概是一次不那么虐心甚至有些温暖的记忆吧。初三那年,我的弟弟仍然时不时打扰我学习,当时的我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承受不住跟前桌的同学抱怨了几句,差点哭了。前桌刚好是当时的班长,就跟班主任说了。班主任电话给我父母,叫回了我妈妈。当时陷在题海和对中考的担忧恐惧中,我仍然能感受到妈妈回来我内心的雀跃。伙食水平一下好了很多,家里的水果零食也多了,弟弟再也没有打扰我学习,我终于可以全身心扑在我的课业上。
特别记得中考结束那天,中午回来我便开始睡觉,等我醒来,发现外面下过雨。问过妈妈,才知道是很大的雷阵雨,妈妈笑说,这么大声雷阵雨,我居然都没醒。当时有些心里被填平一点点的感觉。
第四次。高一寒假,班主任让每位家长给老师打电话了解学生情况,我跟爸爸说,爸爸笑着以推托的、犹疑的神情看我,问我打电话给老师能说什么呢。我有点寒心,因为别的同学的父母巴不得天天跑到学校问老师他们的孩子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我撑住说,就让问学生各方面的情况吧。爸爸打电话很疏离的样子,真的是我刚说的什么话,他就怎么问了。班主任是我特别喜欢的老师,我能看出他也特别欣赏和喜欢我,从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让班主任记住我了,虽然当时我的成绩并不冒尖。
电话完,爸爸说,老师说我的表现挺好,成绩也有进步,继续努力吧。
我说哦。
我已经失望了。此后,我再也没有因为我学校的事烦扰过爸爸,哪怕到万不得已。
第五次。高三后期,我经常晚上两点左右经常被夜归的隔壁合租的家长闹醒,中午午睡因同栋楼装修声难以入眠,我的睡眠严重不足。加上我长时间除了睡觉、吃饭之外的全部时间都用于学习,一度陷入到每天只能看着窗外的小桥流水发呆。压力很大,慢慢变得特别暴躁。有次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妈妈起了冲突,妈妈训斥我合租的另两个学生都睡得很好,为什么仅我睡不着;训斥我要不是我死命要求的话,她才不会回来陪读;还说我高考考成啥样,都不关她的事。
我崩溃了。
看着窗外的市桥河,我好想跳进去,顺着水流随便流到哪,哪怕市桥河的水又臭又脏。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死了,最对不起的人是我自己。我好歹要考完高考。我还没考上大学,我幻想中的美好未来还没有到来。我不能死。
于是我就这样以并不好的状态,迎接了高考。
2019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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