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点的城市,似华灯初上,不适合我。于是我踏上了二十二点的末班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塞上耳机,闭上眼睛。灵魂在黑夜里释放,游走在各个地方,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背着全世界偷偷的哭一场。车内漆黑一片,只有几处座位上散着微弱的光。我很感谢司机师傅,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悲伤。
牧马城市今天的医院依旧忙碌,走廊里仍荡着撕裂的哭喊声。生死有命,本是人之常情。我瞧惯了白色布单下安静的尸体,也听惯了生离死别的声音,一切本是淡然。今天有一病床的患者很不听话,他从昨日晚睡去,于今日午间还未醒来,早晨医生护士赶来,围站在床旁。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医生的话像炮弹一样在我耳边炸开,嗡嗡的响。白色的布单盖过头顶,如同另一个我死在了病床上。护士同事轻拍着我的肩膀,把我搂在怀里,只是告诉我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我碰见过很多病人,他留给我的印象最深。他有一腔热血,一口才华。他告诉我,人活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为梦想而奋斗,如若平凡的生活还不如安静的死去好。他告诉我,因为他没有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所以,现在的他真的要死了。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我好像…活的也并不快乐。今日他走了,我难过极了。
牧马城市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看见自己在繁华的街道里乞讨。我跪坐在街边,拽着脏兮兮的衣袖使劲擦着脸,我用手捋了捋油垢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不知在哪捡到的口红,摸索着在嘴唇上来回涂抹。从前有人跟我说,即使生活所迫,也要活的漂亮些。我的身前摆放了一个被磨蹭的发旧,已变形的钢碗,碗中有少许的硬币。那是刚刚路过的一个乞丐,瞧我实在可怜,同是沦落人,便放了两个硬币在碗里。这两个硬币是我两天的饭钱。我走了很久,在老地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馒头,那老板善良心肠,又多装了一个给我。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蜷缩在角落,啃食着手里的馒头。我瞧见不远处石凳上的男人离开时,粗心落下了一瓶还未开封的水。我开心的跑过去,大口的喝着。我吃了一半的馒头,把剩下的小心的装进了口袋。找了块较软的地方,勉强捱过了这寒冷的夜晚。第二日太阳高挂,我看见身旁滑落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我震了一惊。
我又走到街边乞讨了,依然跪坐在那里。我瞅见街道对面的一座高楼,看清楚公司的名字后,恍惚间,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依旧跪坐在这里。因为不远处有向往的东西。
牧马城市车门突然打开,灌入不少冷空气,我不由的打了个喷嚏。车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座位已空无一人。我取下耳机,下了车。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两枚硬币,果然,“她依然还在这里。我走到她跟前,将两枚硬币轻放在她面前的碗里,硬币和钢碗的撞击,荡起了清脆的声音。
四周的灯火少许,人也少许,声音也不再吵闹,我想,这才是适合我的。还未走两步,站在微弱的路灯下,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那声音说着,谢谢你,丫头。
“行李箱里装不下我 想去的远方
这来的去的给的欠的算一种褒奖
风吹草低见惆怅
抬头至少还有光
把烦恼痛了吞了认了算了
不对别人讲
谁还没有辜负几段 昂贵的时光
若男孩笑了哭了累了
说要去流浪
留下大人的模样
看岁月剑拔弩张
总会有个人成为你的远方”
后来我总是没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但身边总是会有一两个“司机师傅”了懂我意,会有跟我一样的“乞丐”愿意与我同甘共苦,福祸相倚,会有包子铺“老板”和“石凳上的男人”给予温暖,还有那个没有名字的风衣。
我现在依旧“跪坐”在那里,向往不远处的东西,再等一个轻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声音说着,丫头,谢谢你。我成就了你。
牧马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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