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开始，我就没得选

人生本该是一条错综复杂，离奇曲折的道路。我的人生却是一条单行道，从出生驶向死亡，不会停留，不会回头。

懵懂和疑惑。在我初中的时候，每次开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同龄人的父母看上去是那么年轻，而我的母亲却已经是白发苍苍。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了，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我从不会问甚至思考一句：父亲呢？无论是否有同学和我谈及过这个问题。这个时候的我特别“活泼”，每周我的母亲总要走上那么几次教务处，有时候甚至在教务处教训我，拿着棍子抽我，可我不以为然，屡犯屡上。有一次，老师找我谈话：我希望你能乖点，不要让你的奶奶每次都来办公室。“那不是我的母亲吗？”我开始疑惑。

糊涂。我的高中是在另外一个城市不在我的家乡，我还有个姐姐比我大上二十岁，入学的时候就是我姐和我一起去办理的。“您是孩子母亲吗”“不，我是他姐姐”，疑惑愈发深入，我妈是我奶奶？我姐是我妈？

明白。经过那么些年我早已经猜到，我也许是一个养子。在我大二暑假回家的那年我的母亲和盘而出我的身世，我是她从乡下拿来的孩子，我姐也是养子！尽管我和我姐都是养子，可我只是为了继承家族而养的儿子，我不曾知道什么父爱。我姐尽管也是养子，可是她感受过一个完整的家庭，在同样的年纪，我有的是“奶奶”，她有的是妈妈还有爸爸。我的养母说有个时常来看我的女的其实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我一直只是以为那只是一个来串门的的亲戚。我不知道当时的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定，我只知道，当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刻，我没的选。

今年六月，大学即将毕业。离别聚餐的时候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对生活的向往和对自由的信仰而不是沉浸在分别的感伤。在本该务实的年纪里我做着各种不切实际的梦，我渴望成功，渴望在这座城市扎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渴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是一晃而过的微光，而是永恒绽放的花朵。所以，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就是我的标签。

我觉得梦想可怕，并不是因为难以实现或者不切实际，而是我不能有梦。我的远行，我的梦想都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养母，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我不能去做我想做的，不能去看我想看的，不能去攀登巍峨的高峰，不能去横越湍急的河流。我能做的就是，回到故乡照顾我的养母。我的姐姐和我姐夫也去往了另一座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留下的只有这句“以后，妈妈由你照顾了”。

回到这从小到大的县城，我的专业无所适从，我只能另谋他路。我的养母在我回家后的两月内，好几次都和我说是她拖了我的后腿，是她让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然后潸然泪下，这辈子我的梦想我的抱负就交给我的下一代吧。

老一辈心中的养儿防老真真正正体现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养母体面的离去。这一切一切能归咎的或许就是我的生母，从她放弃我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已经没得选。

二十二岁的今天，我在这里，活着。几十年后的今天，我还在这里，仍然活着。

原来一开始，我就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