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产业的改革中，原来生活于农村的人口，陆续在大约二三十年前，从乡镇的各个角落，向城市集中。
有一点手风琴破旧走音的调子，有一点戴着墨镜的盲歌手娓娓道来的哀伤，时代就那样过完了。
我们称之为“产业改革”的种种，也正是那些穿花衫的年轻女子在各个工厂的生产线上逐渐老去的故事，也正是那田间劳作的中年男子失去了土地，在孤独中死去，或成为痴呆的老人的故事吗?
有什么荣耀是值得嚣张自大的呢！我们也许将逐渐在艰难中学会一种谦卑吧！
好像高山上盘旋的鹰，低低地盘旋着。它知道，因为一种低度，才有猎物；但是，它当然也知道，因为一种低度，它就在猎人枪弹的射程之内了。
生存和危机一直是如此的一体两面吧。如果是陨落的鹰，不知道将带着什么样的梦想和回忆?
它仍然努力撑开翅翼，希望借着风的助力，可以忍住射穿的剧痛，摇摇晃晃，飘向比较远离死亡的射程。
然而，处处都在死亡的射程之内。
那坐在公寓一角，目光呆滞的老人，没有人记得他曾经有过巨大的劳动，在风雨日头下锻炼成结实的筋骨肌肉，皮肤粗糙如岩石。
没有人记得，他的土地一年四季有过不同的景象，稻浪翻飞，累累结实的稻穗，有叽叽喳喳的麻雀聚集。
在进入最寒凉的季节的时候，有一些苍老的眼泪垂挂在各个孤独公寓的痴呆老人脸上。
我们误会了，我们以为眼泪是哀伤心事的表征，事实上，也许，那些眼泪只是经历了生活的艰难之后一种无以言喻的麻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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