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吧。我是这个故事的作者一无,严格的说,应该是转述者。借此机会,说说这段奇妙的经历。
大二时候,选择了心理学的第二专业,开始接触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并选择以“一无”作为笔名在一个抑郁症论坛里发表一些见解。正是那时候,我认识了昵称是“文刀”的人,他经常会在论坛里发表一些匪夷所思的虚构故事,我被深深吸引。那时并不知道,文刀这个名字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们只是在论坛上交流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直到一次深入的聊天之后,我了解到他姓刘,昵称则拆开了他的姓,巧的是,他毕业于武汉大学,是大我十余岁的学长。正是应了面对陌生人更容易坦诚地交流这句话吧,他有强烈的倾诉欲望,似有千言万语,而他的作品则显得内敛含蓄,我想这应该是他长期压抑自我的结果。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来抑郁症论坛寻求帮助的原因,他精神状态特别差,基本无法独处,一旦独处,据他描述,身体里就会肆意涌出悲观伤感的情绪,自杀的念头若隐若现。我试着用自己浅薄的心理学知识去帮助他,大概是有一点作用吧,至少我成了他无话不说可以信赖的朋友(对于这个结果,有时候我觉得匪夷所思,毕竟他比我大十多岁)。从那时起,他把自己珍藏的一些写作稿给我看,这些写作稿与他之前公开发表的故事写作风格并不相同,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没有绞尽脑汁的情节设计,有的只是详尽的,真诚的文字记录,主人公是他和一个名叫叶清的男人,故事则是很简单的他俩与另外四个女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刚开始给我写作稿,只能看出是他对自己的生活记录,梗概是我后来慢慢总结出来的。)
从他笔下,我开始慢慢了解他这个人,以及他的生活,惊讶地发现,他本身极度自恋又极度自卑,我很难想象,这两种性格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样的结合导致了他的痛苦,他在道德底线上辗转腾挪,却始终没有立足之地,硬生生地把自己撕裂成两半,而真正愈合他的人直到最后才出现。
我之所以决定把他的故事续写成一个故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被他面对疾病和生活失意时的态度变化所感动。刚得知自己身患脑癌的时候,他消极厌世,选择了离婚,打算摆脱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道德枷锁,为所欲为,放弃生活。但到后来,逐渐醒悟,重新热爱生活,内心强大起来,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败他。这里不得不感谢林若莞对他做出的救赎。
他给我的写作稿,通篇以第一人称叙事,类似日记,时常会出现不知从何而起又突然结束的内心独白,内容不完整,经常会出现错别字,我猜想这大概跟他记忆力和智力衰退有关系。他内心渴望把这些写作稿公开,但怕背上矫情的骂名,只好作罢,孤芳自赏。在我的提议下,由我作为作者将这些故事公诸于世,但在这之前我做了许多修补工作,主要内容包括揣摩除他之外其他人的心思和完善一些模糊的情节,因为他的写作稿完全是从他的眼里看世界,希望我的工作没有篡改他的本意,他现在智力只有五岁儿童水平,也看不懂了。
在这里我想实名感谢他的妻子林若莞,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网上联络不到他,他也不再分享他的生活点滴。忽然一天,一个陌生的女人联系到我,表明身份是文刀的妻子,并把他治病期间的写作稿全部发给我,并耐心地回答我许多的疑问,关于钟毓,关于陆可染,关于叶清,关于孟栖迟,她把所有她知道的细节都告诉了我,才有了这一个完整的故事。
下面我想谈谈自己对于这群人的看法。
首先是文刀,深度自恋自卑结合患者,行事自我,颇具耐心,害怕独处,遭遇坎坷。这也导致他离婚之后时刻需要人陪伴,不论是孟栖迟、陆可染还是林若莞,或者置身于工作之中也可以缓解消极的情绪。我总结后发现,他一旦独处下来,常会沿街暴走、在家喝酒或者去长江边看夜景,这些都容易引起感伤。所幸,这些问题在他与癌症抗争的过程中渐渐缓解,最终在林若莞的帮助下被克服。总的来说,他是个普通的人,希望未来他免遭苦难。
叶清,开放性关系的先驱,信奉灵肉可以分离,从始至终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孟栖迟,但与无数的女性肉体上纠缠不清,活得洒脱,床上事绝不会延续到床下。是文刀羡慕的对象,文刀在乱来的时候,总是无法摆脱自身道德的拷问,拎不清。吸毒大概是他一生的污点,无法摆脱。总的来说,他是个通透的人,希望未来他浪子回头。
钟毓,终迎来成长的小女生。她的不幸在于被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勤奋上进,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享受。当她在海市蜃楼的幻想里慢慢消耗完伴侣的能量之后,为时太晚,只能惨遭抛弃,当然这其中也有别的原因,但自身的弊病无法不被考虑在内。所幸后来认清现实,在协助叶清工作的过程中,逐渐成长,最终可以独当一面,与文刀和解,并获得了他的认可。总的来说,她是个幸运的人,希望她来日可期。
孟栖迟,为爱所伤,一直无法原谅叶清,并彻底与他断了联系,远嫁波兰,从不相信她是叶清今生挚爱,因为无法接受他开放性关系的实践。她与叶清短暂升华至极致的友情(姑且称为友情,我也无法定义)最为称道,可那里面或许掺杂了一些她的小心思,不过不就是这样,只要她不曾表露,她和叶清的关系就不会从顶峰瞬间摔落至低谷,明智之举。总的来说,她是个聪明的人,希望她不留遗憾。
陆可染,现代先锋女性的代表,独立之姿人人羡慕,更因此深深吸引文刀。我猜想,陆可染之于文刀,大抵称得上白月光。在他后来的写作稿里,有时会弄混其他人的故事和名字,但从来没有写错过关于陆可染的一切。只可惜这都是过去式了,两个倔强的人终会分道扬镳。在文刀的笔下,她生命力旺盛,行事果敢,哪方面都堪称完美。可这恰恰说明文刀对她的不了解,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对她的印象完全是自己美化后的画像,陆可染没有给他了解自己的机会,在遇到文刀之前她已经成长成那样,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认识,携手共进,故事可能会大不一样。当倔强的陆可染听到文刀不见她最后一面愤然离开的背景告诉我,她是个孤独的人,希望她终有归属。
林若莞,成熟识大体的职场女性,商海浮沉练就了她的沉稳和七窍玲珑剔透心,恪守原则底线。如她所言,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接住文刀,治病救人,把浑身是毛病,随时都会滑向深渊的文刀救了回来。她自带亲和气场,能让文刀那么执拗的人彻底敞开心房,我叹为观止。文刀最后留给她的两首诗,我读后肝肠寸断,几欲涕下,字里行间都是文刀对她的爱、歉意、遗憾,足见她对文刀而言,何其重要。总的里说,她是个温柔的人,希望文刀走后她平安喜乐,看尽山河。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个人看法,并非标签,人不应该被“乐观或者悲观”、“独立还是粘人”、“自恋还是自卑”这样简单的二元划分,每时每刻人都在变化,不能用框定的认识去理解一个人的所作所为,那不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人应该是坐在有落地窗的屋里,看着窗外,有时笑意浮现,有时愁上眉梢,有时困在回忆,有时期望未来。
从结局来看,上述众人人生轨迹交叉之后终归于平行,人生来孤独,有人陪着走到这已是命运莫大的恩泽。
最后呢,衷心祝愿看到这个故事的所有人,不惧纷扰,当下喜乐,笑掷流年。
一无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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