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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查出了癌症,我的命运被扭转

母亲查出了癌症,我的命运被扭转

作者: 彼岸晓吾_5c83 | 来源:发表于2021-02-24 23:20 被阅读0次

那初次降临的爱情,仿佛一夜之间从天使变成了恶魔,让我分分钟崩溃。

在连长出车祸之前,我的父母是赞成和鼓励的,母亲总爱叨唠一句话:“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现在结婚,讲究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不然,两个人悬殊太多,将来过日子也会麻烦。” 母亲振振有辞地说着,一边将洗好的毛线挂在我的手上,然后,她坐下来开始绕毛线。

这个绕毛线的阵势,使母亲刚好对着我的脸,本来说好了去医院看小狗子,母亲将毛线一挂,我便知道溜不掉了。母亲一边绕毛线,一边暗示我,暂时不要去看连长了,冷冻一段时间再说,我感觉自己被母亲一圈圈绕到那个线球里面,动弹不得,呼吸不得。

我带着几分埋怨对母亲说:“当初说阿米尔冲的是你们,现在说阿米尔撤的也是你们。”觉得自己像毛线球那句话我没敢说出来,不敢惹母亲生气。为了自己做回主,我绞尽了脑汁,但是剖析后发现,自己骨头里是个软蛋,从小习惯了听母亲的,已经忘了怎么拒绝。

自从连长出了车祸,似乎人生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人生了,以前,他虽然没有文凭,但是有个好家庭,还有一个好身体,这便预示着一个好未来。但脾脏切除后,似乎他的身体不全乎了,在部队的发展也就碰到了天花板。

就在我俩进入僵持阶段之际,一场更大的灾难突然从天而降。

那天,母亲像往常一样提着个喷水壶给绿植浇水,她的脚上穿着拖鞋,当她起身时,两眼一黑,整个人从楼梯上一脚踩空,随后重重地跌落下来。当时,只有父亲一人在家,他先听到一声惨叫,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巨响,跑过去一看,母亲已在楼梯上昏迷不醒了。

我爸赶紧叫车把母亲送到医院,医生说:从二楼摔倒一楼,需要做全面检查,于是,脑CT,腹部B超以及胸片一个没漏。几天后,结果出来了,让全家人没想到的是,在母亲的左肾,发现了一个鸡蛋大的肿瘤。

听到这个消息后,父亲的头发一下子全白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他眉头紧锁地说:“你们的母亲刚满五十岁,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几天后,父亲托人找到内蒙古最好的外科医生,外号“胡一刀”。胡医生五十多岁,很有经验,他对给母亲做手术信心十足,当时,横切刀口刚刚引入中国,他对父亲说:“我决定给病人做肾切除,采用横切术。” 父亲愣愣地看着胡医生,不懂横切的意思。胡医生用手在自己腹部比划了一下,父亲立刻明白了,那就是拦腰切开的意思,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父亲颤抖着声音说:“不管哪种切法,请一定保住我妻子的性命。”

随后,父亲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握住那支笔。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在病房陪着母亲睡,她怕我坐一宿太累,对我说:“上来和妈妈挤一挤吧!” 我躺到她身边时,才感觉到母亲其实也是害怕的,不知为什么,我和母亲之间一直有种微妙的感应。

那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等待,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半小时,胡医生打开腹腔后,发现肾脏周围的组织已经边缘不清了,这就是说很有可能已经扩散了,他临时决定做扫荡术,扫荡术这个词来自抗战电影,就是挖地三尺把可疑细胞全部找出来切掉。

一家人等在门外,我装出镇定的样子,双腿却一直在发抖,直到母亲被推出手术室,她的脸看上去有些肿,整个人仍在麻醉中昏睡。胡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要过了头五年,就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心里的大石头暂时落地,我看到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回家后,母亲并不知道自己是癌症,我们骗她说:“你只是多囊肾而已。” 母亲信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的干休所,没有隐私可言,你若想保存一点秘密几乎难于上青天。果然不出所料,院里的刘阿姨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母亲震惊,东窗事发时离我返校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

母亲知道真相后有整整一天不说话,她在想怎么处理后事,弟弟妹妹还小,她把银行的存折交给我爸。

接着,母亲逼我表态,让我答应她不再和小狗子连长保持联系,母亲说话时的语气几乎是祈求的,她急切的神情仿佛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似的。我不得不安慰母亲说:“我向您保证,这件事过去了。” 说完,我的眼泪山洪一样爆发了,不想让母亲知道我陷进去了,于是夺门而出,一到门外刚才强忍的眼泪飞流直下,吓坏了院子里遛弯的阿姨。唉,动物都知道找个山洞养伤,我不能当街崩溃。一颗会哭的螺丝钉是会生锈的,我不能哭。

我冲出大门,来到街上,无处可去,任凭眼泪冻在脸上。一个老太太拎着几条带鱼兴冲冲地走在人行道上,中药店门口贴着醒目的纸:“黄芪已到”,17路站牌下,一对情侣搂着彼此的腰在等公交,他俩的脸上洋溢着甜蜜,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迈着国门打开之前的步伐,慢条斯理地过马路,遛弯,一片祥和悠闲。

我为自己难过,自打少女时代我开始憧憬爱情,之后一直矜持骄傲,不为各类才子帅哥所动,相信着红楼梦里面说的“珍重芳姿昼掩门,淡极始知花更艳”的鬼话,现在,二十二岁的我第一次春心萌动,所有美好的憧憬像春天的雨,滋润绵长,一浪高过一浪时,一场车祸改变了青春的进程,妈妈查出癌症,我变得更加脆弱无抵抗。我让自己尽情地哭,任凭泪水洗刷我的难过和悲伤,我不忍了,我忍得太累了。

几天后,连长那边传来信号,他已经非常明显地准备撤退了,不是因为他母亲的旁敲侧击,而是他自己极强的自尊心不容许任何苟且和退让,从小到大,他一帆风顺,自尊和自信始终陪伴,哪能接受人们背后的指指点点和任何微小的怜悯。

唉,那时的人们太认真,认真地痛,认真地哭。连长约我吃最后的晚餐,地点仍是烧麦馆,那天风很大,我的双手都冻僵了,我坐下后,半天都没把自己暖过来,我俩默不作声,相对无言,只差泪千行了。

眼看着烧麦都凉了,我也没吃下去一个,连长为我拨开的蒜瓣泡在醋栗,像两只大大的白眼,木怔怔地看着我。末了,连长掏出几封我写给他的信说:“谢谢你,当初答应和我通信。”他没说第一次见面时,已经觉得我会逃跑。

我发现自己傻傻看不清人却又自以为是,初见时断定他是一个粗糙的军人,不解风情,没有细腻的情怀,但他的信件让我有了新的认识,逻辑性强,浑厚深沉,不显山不露水,对事物有独到的见解却习惯于沉默,显然,他读了很多黑格尔的书,但在我第一次问他时,他竟然只字不提,我倒成了一只浅薄的蝴蝶。

想到这里,我的脸有点发热,羞愧不由自主地呈现出来,“羞愧难言”的表情没躲过连长的法眼,他温和地笑了,说:“江湖很大,我们还是朋友。” 我强装欢笑说:“对,苟富贵,勿相忘。” 说完举起那杯蒙古王一饮而尽,我被辣得喉咙着火,满眼含泪。

他岔开话题,问道:“你哪天返校?” 我说:“下周三。” 他没再吱声,掏钱结账。没想到,几天后,他竟然出现在站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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