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东沟地,不仅是唱戏、演电影的地方,更是聚集异人玩耍逗乐的地方。
其中就接纳过这样一群人,他们背井离乡,身怀绝技,险中求生,功夫求胜,名曰:耍武圪栏。曾经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那是一个滴水成冰的严冬季节。忽一日,街上向起不绝于耳的锣声,跑到街上才看到:一个身穿红色功夫衣,脚穿功夫鞋,腰束带金扣武装带的大汉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地吆喝着:,耍武圪栏了,耍武圪栏了。再跑到东沟地,早已经围了一圈人,呼出的白气缭绕升腾,如平地氤氲起一团雾气。
同样也是锣声不绝,几个青年男子皆是行武装束,周边摆放着几个大箱子,围起了一个圆形的场地。一位大汉双手一拱,朗朗有声:“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是河北沧州裘家武行,在外宣扬武术,弘扬国粹,今天路过贵地,一显我华夏功夫神威,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有粮的捧个粮场,没钱的捧个喝彩!”说吧,深施一礼,单手一摆,以示表演马上开始。
一位消瘦的青年打开一个箱子,拉起一条长绳,却从里面跳出一只猴子,踉踉跄跄地跑了两圈,抓耳挠腮,憨态可掬,忽而跳到箱子上,一个筋斗,凌空翻下,稳稳落地之际,左腿翘立于右腿之上,右手搭于眉前,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呈孙悟空状。须臾,拿木棒一根,握于右手,由慢至快拨动起来,起先还能看得见猴身,最后竟只能看得棒影,只剩下“呼呼”的棒声了。突然,棒子停了下来,小猴子趁牵绳人不注意,一下子跑到人群中去了,一时间人群哗然,热闹至极。
第二个节目正在准备之中,一个人躺到宽宽的长凳上,单衣赤膊,肌肉凸起,一用力气,浑身便起了一层腱子肉,另外两个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抬来了一块厚厚重重的石板,一下子压到了平躺男子的身上,人人都睁大了眼睛,摒息凝神。接着又走出了一个拎着大锤的男子,和平躺男子以眼神会意,忽地抡起大锤,“哈”地一声,重重地砸了下去,石板便“嘭”的一声崩裂开来。平躺男子随即麻利起身,拍拍身上的碎石,一抱拳,一恭身,神态自然,谦彬有礼。乡亲们长呼一口气,喝彩声、掌声响成一片。
第三个人已然登台,拿着一把长剑,只见他武生打扮,干净利落,一把宝剑寒生生、亮晶晶,骇人耳目。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最后,只见他闪身而起,仰天长啸,竟把剑顺着喉咙慢慢地吞了进去,人群赫然冒出“啊”的起声,眉头紧皱,脸皆失色。而后,只见那剑又跟着那人的手慢慢抽动出来,人们的下半个“啊”才徐徐而出,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甚而出了一身冷汗。
至此,已接近中午。乡亲们送来了麦子,送来了玉米大豆,有的还端来了午饭,对这帮年轻人辛苦地付出给予了崇高的敬意,倾注了家乡人无限的慷慨。
受这次演出的影响,我对武功、对娴熟技艺便崇拜之极,也想通过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成己达人。但终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落得个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但终有所成之人,我的一个付姓小学同学,拳头打墙,手插黄豆臂插沙,拳头坚硬无比,厉害异常,虽不曾格斗于人,却令我们忌惮异常。
初中的一个郭姓老师,据说练得一身武功,把两节棍、三节鞭耍得虎虎生风。虽没有亲眼所见,但街上的小混混们却是对他恭敬有加,为大家所折服了。
多年过去,崇武之情犹在,尚武之心尚存,如一杯老酒,历久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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