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吸到肺里,在嘴里含一会儿再吐出来。”肃没有继续抽烟,任由白色的烟灰烧了指甲盖那么一段长度。稚视线落到肃侧脸的瞬间,那段烟灰安静地掉落了。她像肃说的那样又吸了一口,让烟在嘴里多停留一段时间,吐出来的时候感到自己的鼻子和嘴都在冒烟,肃转过头看到她竟然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突然的脸红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一定像个烟囱,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肃从稚的手指间抽掉了那根烟,直接摁灭在水泥地上,“你抽二分之一就行了。”抽了一半的万宝路在摁灭的瞬间站立了一会儿后就倒下了。温湿的风带走了地板上点点烟丝,它们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大二的时候学生公寓在18楼,考试前几天我和室友看书到2点,打算睡觉的时候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我跟室友说坏了,肯定着火了。室友那个时候懵了两秒钟,说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我说,我们赶紧想办法下楼吧。然后我就看着他转到房间里去找衣服和裤子,他当时刚洗完澡。”
肃带着轻松的口吻说道,重又抽了一口已经快燃尽的烟后摁灭在地上,他的烟头比稚的短很多,倒在她的烟头旁边。“我说找什么衣服,赶紧穿裤子,命要紧。我们宿舍就在逃生通道旁边,室友开了通道门就要往里面钻,然后我们被一阵更大的黑烟呛得直咳嗽。我记得当时室友一直重复说,完了肃,我们要死在这里了,逃生通道都没法儿走,完了我们真的要死了。我当时也很怕,但是不想还没工作还没谈恋爱就死了,于是拽着室友跑到电梯前看看能不能下。两部电梯都亮着我就按了,我站在里面的时候室友说,消防演习说着火不能做电梯!我们这进去怕是出不来了。我把室友拽进来之后说,坐这个我们还有50%能活,刚刚那个通道全都黑了,18楼下去怕是真回不来了。我俩盯着楼层显示一层一层地往下,当时觉得像过了几个世纪,到一楼时我俩都觉得快要昏过去了,基本是被保安架着出大楼的。看到有别的寝室的也都是赤膊站在楼下一副紧张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想着,能活着真好。室友抓着我还在发抖,下来之后第一句话是,肃,给我根烟。”听了肃的话,稚觉得自己也像在火灾现场一样,心理涌起了一丝紧张,肃却突然笑了,他一口整齐的牙齿里有一颗虎牙兀自站在外面一点,笑的时候却显得特别好看。稚很奇怪肃为什么会笑,“那二货,抽完第一口就说,还好听了你的话,不然估计我今天晚上就要去见马克思了。那天我们复习的内容是毛概,其实我自己当时手抖得烟都拿不住,直接扔了包万宝路给他,和这个一样。“他指指地上的烟头,”我从认识他以来也再也没见过他像那晚那么紧张。进了电梯后他还差点按错楼层,嘴里一直在说肃怎么办我们要死了。后来,我们看到救护车和担架进进出出,没有人死。没有人死太好了。”肃看着烟头,稚看着肃的侧脸。一阵沉默之后,肃掏出了万宝路递给稚“这盒给你。”稚突然想起来她看到肃后说的第一句话“可以给我一根吗?”就好像火灾的那天晚上室友跟肃说的那样,然后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肃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次可不是因为手抖。”那大概是肃一口气说话最多的一次了,他大多数时候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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