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n》中文翻译是《这个杀手不太冷》,从字面看这样翻译的确无厘头到无以复加,但我没有要吐槽的意思,甚至非常喜欢这个名字。当然,原因也可能是我现在才看了这部电影,中文名字已经比电影还要熟悉,于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身份认同,但客观讲,从电影整体而言,这样的翻译无疑是非常贴切又高明的。
电影开始,人物出场的第一个镜头是:一双有些粗糙的手平静地扣在桌面,手中间放着一杯牛奶(此后牛奶的镜头也一再出现,但每次出现有新意也有电影基调的一再需要)开头部分,交代新case时的镜头都是特写,款式木纳的黑色墨镜、托尼眼周清晰的皱纹、燃烧的香烟…里昂和托尼都没有完整露脸,紧张氛围与神秘感油然而生。第二幕,镜头转向里昂的目标人物琼斯,逼仄的宾馆空间、里昂的黑色身影穹顶一般盖住前台老头、从通风口掉下的绳套、突然从楼下伸出的手臂…Leon像幽灵一般一个个干掉琼斯的几个眼线,封锁掉琼斯所有的逃跑路线,甚至连琼斯在看到负责监控的部下被吊死时,还说了一句话:“Those fuckers blocked both the exits.”“那些混蛋把两个出口都挡住了。”不明就里的琼斯还以为杀手的数量不止一人,可见里昂的技能高超。
里昂第一次露正脸是在黑暗的房间里,琼斯急促的喘息声、慌乱的脚步声,琼斯背后逆光的慢推镜头,Leon以一把闪亮的匕首扣在琼斯脖子上,而后才显出里昂整张脸。里昂的出场无疑让人感觉压抑惊悚,甚至在里昂走后,琼斯松了一口气的镜头里,还是感觉会有忽然的一声枪响结束了那胖子的生命,那样幽灵般的紧张氛围是真真切切的冷。
玛婷达的出场:抽烟、色彩斑斓的衣服、受伤的脸颊……问题女孩的既视感。玛婷达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两姐一弟的家庭情况,关于这样的家庭安排,中国观众应该能够看出更多的“二姐式悲哀”吧。已经不需要非亲母亲(姐姐是同父异母,所以不能算是后妈)、贩毒父亲等等的交代了,单是一个困顿家庭里的“多余老二”就已经深刻刻画出玛婷达的性格本质:孤独、叛逆,一个总是怒目圆瞪、任劳任怨又不断惹出是非的多余人。
这部电影的矛盾很清晰,故事发展的脉络也是非常明确的。当斯坦让玛婷达父亲在明天中午前找出谁偷走了毒品,最后一句“noon”一出口无疑意味着明天中午就是矛盾的激化点,玛婷达一家将被杀,玛婷达也将和里昂产生不同于以往的联结。
这部电影的故事架构并没有多少值得玩味的东西,如果翻拍个中国版,可能就是个孤独的傻大叔遇见机灵漂亮的萝莉,勇气需要关心,叛逆需要震撼,于是一场爱情产生了。但是这部电影之所以经典、无可取代,在我看来更多的是缘于演员的精彩演出以及巨大矛盾激化后细致入微的情节铺垫。
关于里昂这个角色,复杂程度肯定是远超玛婷达的,如何去表现一个杀手的温情一面,如何让一个杀手去接纳一个被曾经雇主盯上的孩子,如何让一个四十大叔与十二岁的女孩相爱等等这些的问题的解答才是这部电影最精华的内容。
没有执行任务的里昂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他被歌声感动,激动的样子像个孩子,他扭头看后座的人,希望找到共鸣;开场杀琼斯,拿刀架在琼斯脖子上,琼斯让他把白粉带走,说那可以买下半个玻利维亚,里昂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雇主的要求办事;琼斯的女人裹着浴巾从房间出来看见琼斯和里昂,被打断的里昂没有说话等着她从面前走过却没有开枪;向托尼索取自己的报酬时的木纳、不善言辞;每天早起会将盆栽放在阳台下,每天都会细心地浇灌擦拭盆栽,每次搬家会带着盆栽,就连最后性命都危在旦夕还会把盆栽包起来扔出通风口;连商店老板和邻居玛婷达都知道里昂每次购物只买两盒牛奶,和托尼聊天从来都是牛奶碰酒杯;玛婷达来到里昂家的第一夜,里昂要走的时候玛婷达握住他的两根手指,里昂笨拙地抽走;装作小猪安慰玛婷达,笨拙地擦着呛了一脸的牛奶;受伤后不让玛婷达看见,默默在浴室自己缝合好,走出浴室时憨厚地笑着看着还在生气的玛婷达……
电影中还有很多幽默或者有趣的小情节,比如玛婷达在托尼店门口与一个貌似嗑药的男孩搭话被里昂看见,他急切地走出来教育她,玛婷达连着回答了四个“okay”并直接把烟扔掉,或许里昂只想教育她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搭话,但是当玛婷达乖乖听话,认真地回答,里昂的保护欲也被激起,才接二连三教育了一堆。
这些细节无一不刻画出里昂温情又保守憨厚的一面,他是以一顶百的杀手,却在面对雇主也是唯一的朋友时不敢争取自己的权力;他是动作迅速的幽灵,却木纳地任由玛婷达摆布……这些人物的复杂性,是矛盾,也是解答,这些细节的刻画正是中国电影一直以来缺少的情节作料。
对于《这个杀手不太冷》,背景设置、布景安排以及情节刻画上,都是非常契合地丝丝入扣,讽刺意味、美的感受、揪心与释怀并存的观影体验都是这部电影最精彩的呈现。邻居老太太劝架一样地热心劝说斯坦一伙放了玛婷达一家,让人不禁生出问题,那是什么样的时代与环境,杀人都可以那么平常;电影的色调一度让人以为是在西班牙或者法国,带着淡淡哀伤的淡黄色布景,晦暗又温暖;电影最后里昂佯装警察,被斯坦手下的警察送出,带着防毒面具的他看见已经被全城警察占满的楼道……
实话说,我以前没觉得让雷诺帅,但是这一次,当他的声音出来(当然之前电影也是一样声音,但是并未喜欢),我就喜欢上了这个演员,或许这就是这部电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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