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父母一直都在外地打工,所以我总爱问奶奶:妈妈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奶奶总会敷衍道:快了快了。当我得到确切的时间,我就会在村头的一边伸长脖子死死盯着马路,等待他们的出现。
父亲有点大男主义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在家里是个手握大权,说一不二的人。说什么也不让母亲出来工作,尽管他的负担已经很大。每走逢亲戚或遇上邻家小孩,他都避得远远的从不亲近。就是这个酷酷的男人,他会允许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带我去买糖, 他会用他胡渣扎我的脸引我哈哈大笑,他会在我要被母亲修理的时候第一时间救下我,让我免受皮肉之苦。
后来的我才知道现实的残酷一直都在,只不过一直有人在你前面为你挡住。当有一天他老了,头发稀疏而发白,腰微微佝偻了,变成一个瘦小又干瘪的老头。这时候的你懊悔了,在你嬉笑玩耍他已经老了,你却没办法为他遮风挡雨。又责备时间让他变老了。你想起了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当你一天一天成长,我就一天一天老去。你哭了……你不想长大了。
父亲是个多好的人。他有间首饰店,那是一间不到10平方的小店,三面被涂得白白的石灰墙,两个摆满各种玉器银链手镯的饰具以九十度角镶嵌在一起,门外摆着一张红油漆的工作桌子,上面摆满了工具,有各样的铁具,有火枪,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药水。这是你壮年时一人离乡别井独自开的,从那时算起已经三十多年了,论起资历和技术,整条街都要叫你一声老师傅也不过为。可是看着别人的一家家家承子业退下来抱弄子孙,你始终没有逼迫我们承继你的手艺。你说:做你们喜欢的,没必要守着。
淡定如你,有一天你哭了。那是一年新春,你发病了。整个腹腔都腹痛如绞,眉间皱起几条深深痕印,一张脸都刷白了,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环抱腹部,蜷缩在沙发上,冷汗不停往外冒。面对我们的询问,你一言不发强忍痛意地摆摆手。过后,你跟我们说说笑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过了几个月,在此间你复发了好几次,却从不告诉我们,最后在母亲的多番的劝说下才动身去检查。你做了胃镜和其它检查,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急忙连夜赶回去。你苍白着脸,怀里揣着暖水壶坐着椅子上笑着说:不用赶回来,我很好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我强忍眼里的酸意搬来椅子在你身旁坐下佯若无事:我想偷个懒嘛~。我来来回回在母亲和姐姐的眼神探索希望知道些什么,迎来我的却是畏畏缩缩的逃避,我知道有更大的风暴隐藏在背后。面对病痛你没流泪。最后因为身体原因你转让了店铺那一刻你哭了,像个孩子一样。那时我多懊悔没有承继这一切,也许所有都不一样。
店铺还是留下来了这个你付出一半的心血铸造的,却也让你留了一身病痛。我们始终拗不过你,你就像顽石一样固执。
父亲,感谢你一直将我守护在你的羽翼之下。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成为那个独当一面的人,为你建起一座桃花源,带着你和母亲一起住下。多么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几个字,生怕它夺走了你们,留下我在这惶惶人间。
父亲要坚持着陪我走过红毯,把我交给另一人时然后警告他敢对我不好就要修理他。等着你的外孙唤你外公撒着娇让你买糖……
父亲,我愿用十年换你一年无忧。
你一定要陪着我。
我愿用十年换你一年快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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