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每一个爱你的人都幸福安康。
《苹果往事》
文/底岭
那年我吞下一颗种子
用锄头再也抠不出时
一抬头就看到了苹果
还攀在高枝就
练习坠落的苹果
还新鲜就佝偻成
四只脚的苹果
我开始被安放到
苹果胯边的筐里
每当日暮的黄光扣进
腰肢的肉里时
静看所有苹果的影子
远远投去铁道的那一边
你努力攫到两把芹菜香回来
说这要下我们一辈子的酒
可当西服领带成为
枝下馋人的高端时
你开始成为难通酸甜的苹果
当颤抖的阳光
被叶缝锁住喉咙时
你却变成自我红火的苹果
你还是爱降临阴影的苹果
更是自认熟人一等的苹果
你明明也是自卑结核的苹果
可减肥的沉默里总要磨出刀片
你也应该会是哑口茫然的苹果
我不懂三字却永远长着牙齿
我终于逃离了苹果上了大学
开始蓄力长高，开始能轻易把
苹果背后的梗捏住玩闹
炫耀岸边高昂挺拔的是杨树
你灌输的小叶榕都是假正经
嘲笑它每一叶片子都像
爱心被切去了屁股
而那刚好类似苹果的谐音
我掌控了一只高不可攀的苹果
枝头所有的颤颤巍巍
我之后再没叫过你苹果
直到有一天
一颗苹果长出两颗苹果
两颗苹果又散出无数苹果
我知道，如果那些苹果里
任何一颗长大了
你会立刻萎缩成黑色的苹果
像影子被砸扁永远钉在地里
你求我趁你红彤的时候把你摘了
你说你已经熟透，你说你已经
相信我站立的高度
可我发现当年吞下的那颗种子
至今都还没抠出
有一天春风会硬成一把剪子
苹果会突然燃烧，像火龙果
浑身插满冷硬的翅膀
惨白的果肉被阳光一脚一脚
踏成泥尘般黑色的种子
那一天我会一直徘徊在一间
插满烟头的楼梯口，等一份外卖
突然领到一瓣瘦成骨片的苹果时
眼前就展开了一条落满黄叶的归途
从此苹果和我都
再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
可能此刻所有的叶缝
都畅透着新鲜阳光吧？
蓝得没有形状的天空是否
又冻住了某个孩子清脆的眼神？
而当再抬头，看到枝头挂上
一颗露着屁股的太阳时
我已明白我应该微笑
即使这个世界不会再有
叫我多吃苹果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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