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与树

作者: 曾昭亮 | 来源:发表于2018-06-17 16:04 被阅读45次

    山垭口,是通往大山深处的必经之路。

    离山垭口不远的乱石岗上,歪七倒八的巨石阵中,孤零零地杵着一棵树皮龟裂、虫蛀明显、有枝无叶的、倒悬着众多长短不一、零零挂挂类似断头绳的植物的树,上面挂满干瘪的酷似芒果一样果子。我慢慢地从它傍边走过,奔向垭口,又忍不住回头张望,迟疑着,犹豫着,终于,又折了回来——

    打量着、凝视着

    不高,大概也就是十来米,枝、杈光秃秃的,突兀着伸向天空,就像是垂死的老人的嶙峋的手与指,没有一星点的生气;躯干一抱来粗,呈炭黑色,树皮斑驳,焦躁,有一边像是由于虫蛀,从树心里面腐烂而出,剥落后从上而下留下一个大大的豁口般的槽,槽壁粗糙黝黑,密密麻麻地布满凹凸不平的小木疙瘩,看上去有着令人触目惊心丑陋……

    它死了吗?

    我问自己,不停地在它周围转着,因为我又看到了敷在它身上的凸显出旺盛生命的绿色——

    这时,一个荷着镢头的老者走来,爬满蚯蚓般皱纹的古铜色的额头上滚动的汗珠在艳艳的阳光下奕奕发亮,像是悬浮着的一个一个小小的印第安女巫手中把玩的水晶球,半眯缝着的小眼睛似睡似醒的,爬满鱼尾纹的眼角沾着几点浊黄的眼屎,挺直的鼻梁下,鼻孔微微朝天,有鼻毛溢出;显出龟裂纹的嘴唇,可能常年抽烟的缘故,黝黑,没有丝毫的血色……

    大爷,我问,这棵树死了吗?

    他耷拉着脑袋,斜着眼瞟了一眼那棵树,瓮声瓮气地说,死了,几年前就死了!

    可这一片咋就是这一棵树呢?

    老人望烟锅里装烟,我急忙递过去一根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吐出的袅袅的蔚蓝色的烟圈,细细的道来。原来,在若干年前,这一片是由从山谷中蜿蜒而出的溪流冲刷而成的冲积扇,土地肥沃,植物繁茂,只是由于近代、尤其是近些年森林的过度砍伐,水土流失相当严重,雨水以来就引起山洪暴发,而这里的年降水量在2000多毫米以上,所以地质灾害频发,这不,沿途的好几个村子都动员移民了——

    它不是死了吗?

    傻小子呀,你没看到它身上的藤么!

    在我诧异间,老者消失了,消失在山垭口,消失在连绵起伏的大山里。

    ……

    天啦,那绿色,是藤

    带给大树生命的假象!

    寄生的藤、蔓密密地、胡乱地缠绕着,从地底下向上延伸,延伸,就在树干的的分叉、分枝处聚集,发散;再延伸,再聚集,再发散……

    传说中的刘三姐有句著名的歌词,即“世上只有藤缠树,哪有树缠藤”,毫无疑问,树是先于藤而存在的。当一棵名不见经传的小树,在蓊蓊郁郁的大森林里脱颖而出,成长为惊天伟才时,附身于树干的各种藤或蔓,顺势而上,在树荫的庇护下,汲取日月之精华,在大地的滋润下,在自身茁壮成长的同时,藤或蔓相互交错、交织、交互,瓜棚搭柳般的也给树干织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网。

    所以大树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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