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天稍热。天台上,凉席中。一个5岁大的小女孩和她奶奶齐躺着,小女孩指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说:“奶奶,奶奶,萤火虫和天上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也!“
“是呀,以前的人看到萤火虫都会唱说‘姑呀(本地话萤火虫)姑呀来吃茶‘“,奶奶饶有兴趣地哼唱其她们那一辈的歌谣,跟孙女讲起以前的故事。
天空闪烁着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歌声和欢笑声伴随着漫天飞舞萤火虫飞向远方
……
离家这么多年了,每次只要一个人静静地望着夜空时,和奶奶一起度过的那一个个夜晚总会浮现于眼前。于是便会轻轻哼唱起小时候奶奶教的那些歌谣,即使眼泪湿润了眼眶,依旧在脸上挤出笑容。
都说只有真正离开家了,才会想念家的温暖。也只有长大了,才会体会到成长的无奈。多少个夜晚,和奶奶一起在屋顶上乘凉。看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数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听着奶奶讲她小时候,妈妈和舅舅小时候的故事,跟着她哼唱着南泥湾,北京金山上这些红歌。当时的我应该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想念那些夜晚的时候吧?
14岁那年,第一次离家,为了所谓的梦想,为了追寻所谓的自己想要的那片天空,一个人来到离家几十公里远的地方读书。看着身边的同学因为离开家人而哭泣时,我的内心却充满期待与欢喜,没有因为想家而掉过一滴泪。天真地以为我比他们坚强,亦或者,我的心比他们的要冷得多。
月假回家时,奶奶说“晚上留在这里睡吧,你都好久没在这里过夜了,还记得以前你是那么喜欢跟我待在一起……。“我别过头去,应了声好
有一次妈妈说,记得去看看你爷爷,他天天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家。听到妈妈的话,眼泪便不听话了,爷爷不是有脑退化症吗?他不是常常把我认成是妈妈吗?可是他却偏偏记得孙女已经好久没回家,好久没去看他了.……
真是荒唐,明明比谁都明白,若想要成长,想要追逐梦想,就必须离开家,必须学会一个人,可是为何心却总是这么酸?原来成长的道路会是如此让人心痛与无奈。
记忆中和奶奶谈天的那些夜晚,那些飞舞着的萤火虫,那满天星光闪烁的夜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风景。挤在爷爷奶奶中间,明明夜夜热得想踢被子不能够,却又总是喜欢躲在他们俩深深的怀抱里,是我最想念的时光。爷爷离开时却不能够见到他最后一面,是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情。爷爷离开后总在夜晚失眠的奶奶,是我心里最大的担忧。
不曾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家乡的夜晚早已很难再看到萤火虫了。正如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那些夏夜,正如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正如停留在记忆中的爷爷的笑容。
幸好,上天将妹妹这个礼物带到人世间,感谢这个代替我和爷爷陪伴在奶奶身边的小家伙。谢谢她,让我不至于太过愧疚和难受,。
这,却也只不过是我,为我不能陪在奶奶身边和她一起度过漫漫长夜所找的借口。
今夜,天微凉。院子内,靠椅上。一个5岁大的小女孩依偎在她奶奶怀里,指着天空说“奶奶你看,星星!好多好多星星!“
“真的呀,这么多,这么亮啊“老人亲切地应和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女孩的歌声在静静的夜里回荡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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