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我心头总萦绕着这两个字——断奶,是因为我正在经历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得写点什么,凌晨四点的我突然醒来,索性起来打开电脑记下心中所想。我都是四十四岁的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这得从头说起。
我出生于197 6年,在那个伟人相继去世的年代来到了这个世界,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那时每家的经济状况都是大同小异的,虽然清贫之至,但基本不存在什么贫富差距,幸福感还是超强的。经济虽然不好,但我没有尝过挨饿的滋味,另外有父母细心的疼爱,我在农村广阔天地的童年过的还是幸福快乐的。我从小没有上过什么育红班,更没有什么托儿所、幼儿园一类的,学龄前的记忆就是家人的陪伴,有奶奶、父亲、哥哥姐姐和小伙伴,当然最多就是跟在母亲的身边,记忆中的她总是在干各种家务和农活,而我的任务就是在她身边玩耍,虽然几乎没有什么玩具,但有爱、有自由,这对于孩子来说已是最大的幸福。那时农村的条件不可能给我什么营养品和零食,对于正常的煎饼、地瓜等主食挑剔的我不感兴趣,作为家中老小的我最夸张的莫过于吃奶吃到五岁,我敢断定这应该是比较少有的,按现在的理论,过了一周岁母乳就没有什么营养了,孩子就得吃主食,可在我身上就不成立,除了母乳几乎什么都不吃的我,依然身心健康的成长发育,似乎比同龄孩子还能有更多的记忆。
断奶那天我记忆犹新,那是一个雨后的下午,我们一家人都在家里,之前家人已不止一次的同我商量断奶,可我一直不怎么情愿,我赖在母亲的怀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吃奶,这时姐姐跑到屋后,一会儿跑回来带回一个纸包,跟我说是包的毒药,然后当我的面煞有介事的撒在了妈妈的乳头上,戏剧性的是,那时没有分辨能力,也并没有看清楚的我就真的再也不敢吃奶了,那么小居然怕死,看似很难的一件事,就这么轻松的被姐姐的一包“毒药”化解。
这是我第一次生理上的断奶。
然后,我顺理成章的上小学,从本村到邻村,从走读到带午饭、晚饭,甚至小学五年级就在同学家住宿,第一次尝到离家的滋味,也并无大碍。初中就到乡里的中学,需要一周才能回家一次,想家是必然的,但那时有同校的哥哥陪伴和照顾,还有一帮疯玩的伙伴,稀里糊涂也就过来了。再以后就是考到省城的中专,离家远了,但人也长大了,很快也就适应了新的学习生活,毕竟那时吃住等条件都比初中时好多了。
等到学校毕业后参加工作,来到市里的一家公司,举目无亲的我漂了几年,各种租房、各种折腾,6年后我结婚了。这一段时间其实各种上学工作,与父母和家人其实是聚少离多的,也并无特别之处。
等到有了孩子,我母亲来照顾了很短一段时间后就回家了,孩子由我的妻子带了一年,终究还要上班,就把孩子放姥姥家待了一年,从儿子三岁时,为了孙子母亲终于决定放下家里的农活,来帮我们带孩子,从那时开始,父母一开始轮流来,到后来都在我家住下,直到现在,在我家整整待了十二年。
这十二年里,我的工作渐渐有了起色,我和妻子也是精打细算,家里的条件慢慢变好,房子从小变大,儿子也从幼儿园、小学,一路顺利的上到了现在初中即将毕业。
这十二年里,家里锅碗瓢盆,一家三代五口人,虽其乐融融,也少不了一些矛盾,但早已磨合好,不论是夫妻之间,还是婆媳之间,也都互相了解了脾气性格,有分歧,更多的是包容。
儿子慢慢的长大,从上学放学接送,到后来不再接送,父母的任务也逐年的减轻,到最近一年只剩下做饭和打扫家里的卫生。我和妻子都在外区县上班,正常也是早出晚归,早已习惯了早上起床和晚上回家,饭菜早已摆在桌上的生活,除了周末,家里的卫生都不怎么打扫,儿子的饮食起居也基本不用我们操心,说实话也有了惰性。
这几年,随着儿子的长大,父母也是屡屡生出要回老家的心意,可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逸生活的我们,一直没有同意他们走。一边想着他们回去又要种苹果,不想他们又要劳累,一边想着留他们在身边衣食无忧,对父母孩子和自己对谁都好。可是,我也知道,父母是想家的,想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自己的家,父母劳累了大半辈子了,没有自己的时间,年轻时忙生活、忙照顾我们,都照顾我到四十多岁了,老了我该给他们自由,让他们回到老家过舒心的日子,我是不能太自私了。
儿子也已长大,儿子很优秀,心思细腻也很自律,学习上的事从来不用我们操心,但饮食起居方面,从小就有爷爷奶奶的照顾,自己做的并不多,也到了锻炼他自理能力的时候了。另外,青春的躁动让儿子有时也莫名的烦躁,我知道也需要给儿子更多的空间和自由,父母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无计可施,今年过年后就执意要留在老家,我虽心里不甘,但于情于理我不能再勉强他们,否则我就真的是最大的不孝了。
今年正好赶上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肆虐,各人需要留守在家,避免人员聚集和出行交叉感染,在老家过完年,我和哥哥两家各自匆匆回家,走时儿子无声的泪水让我心酸,我知道他的不舍。母亲打电话诉说她的担心和难过,我知道她的不舍。回家看到母亲常待的厨房、父亲的酒杯,想想他们将不再来长住,也让后知后觉的我心里不舍。我懂这不舍,可是,亲爱的儿子,我们都需要长大,我们都不可能一直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这当下就是最好的选择,成长是不适甚至痛苦的,所有的经历都将是我们的财富。
我想,这将是我的第二次断奶——心理上的断奶,和我第一次生理上的断奶一样,较常人来的有点晚,一切源自父母浓浓的爱。
2020/1/29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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