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通过舞动课堂上老师带领的表达愤怒练习,我发现我在生活中表达的愤怒通常都是在借题发挥,因为我始终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需求,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恐惧。于是我对外越是愤怒,我的内心就越是软弱无能,在与领导偶然发生的一次冲突中,让我意外的发现原来真正让我愤怒的是自己的懦弱。而透过与自己内在小孩的表达愤怒练习,我终于懂得,接纳自己的懦弱,才能收获真正的勇敢。
昨天早上,我无意识的被内心的愤怒牵引和我的顶头上司发生了冲突,虽然没有硝烟弥漫却也是剑拔弩弓。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勇敢,直面对方的刁难指责没有后退一步,我的每一字每一言都在维护自己的立场和尊严,第一次我毫无顾忌的为自己仗义执言,而事后我更多的也是兴奋,为了自己新的突破。至于后悔、害怕我真的找不见,只有胜利的喜悦。可是好景不长,很快我就发现了自己其实是陷在一个很大的阴谋里。就算是我刚刚斗赢了我的顶头上司,挑战了权威,可是那对我并没有任何的意义,胜利的喜悦一闪而逝。我的内心仍然被那种深深的恐惧攥的紧紧的,而我正是为了逃避这种恐惧才会上演这番冲突,我原本以为我只要赢了这一仗我就能从过去的懦弱无能中解脱了,再也不用害怕受到冤枉、受到委屈而无力辩驳了,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一仗我的确赢了,可内心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加速向我俯冲下来。它强大到让我快要窒息,我只想赶紧能找到个地缝让我猫腰钻下去,我想都不敢想我能不能试着回头去面对这份恐惧。我只想躲只想逃,什么勇敢、什么胜利都只不过是我临时扯来的懦弱无能的遮羞布,我仍然像只猴子一样被恐惧耍弄于鼓掌之中,而导演这场恐惧大戏的主谋竟然是自己。
这个发现让我气愤不已,这么久的自我觉察让我很快就锁定了这个主谋就是我其中一个内在小孩儿,那个代表懦弱的内在小孩。于是我立即提刀冲了进去,发疯一般地去寻找她。我发誓要将她大卸八块,要把她消灭干净,让她还我外在世界的清明。
而我也确实见到了她,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角落,双手环膝,仰着头,静静的看着气势汹汹闯进来的我。与她目光对视的刹那,我有一丝的意外、一丝的犹豫,她无辜的眼神和表情让我有些不知如何下手。我试着问自己,我可以原谅她吗?我可以抱抱她吗?我可以像对待我其他的内在小孩一样关照她,与她和解吗?当我这样问自己的同时,愤怒随之涌起——不能,绝不能!!!
我不能原谅,我真的无法原谅她一直以来的懦弱带给我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如果我放过了她,那么我这么多年受过的苦都要找谁来偿还。我哭到崩溃,手中的刀不知去向,因为我要亲自用我的拳头去挥洒我的愤怒,我要把我面前代表懦弱的内在小孩儿击的粉碎,我要亲自为我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讨个公道。我怒吼着、咆哮着、伴随着我飞舞的眼泪向前冲。
对面的小孩儿看到我的反应愣了一下,手脚并用的坐着后退了两步,然后便安静的坐在那儿,用手掌在身后撑着地仰头定定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无助与惊恐,没有再逃。我被她的反应弄的不知所措,胸中怒火更盛,你为什么不逃,你为什么不怕,你这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谁都不敢得罪却独独敢来挑衅我吗?胸中熊熊的怒火渐渐烧红了我的双眼。我想抬起脚,把她踏的粉碎;我想挥动拳头,把她轰的无影无踪。可是现实世界里的愤怒练习在内在空间里却完全失灵了,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动不了,我甚至都无法更靠近她一步,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在了原地,我可以后退却无法再向前半步。
我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我伤害不了她。不论是我真的想消灭她,还是只想在这个地方做一个表达愤怒的练习,求她配合,我都做不到。我泄气极了,心中瞬间被无数的酸楚包围,我无奈的抬头看着她,她与我的眼神相撞,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慢慢地从刚刚的惊恐无助变得柔和,渐渐的写满了委屈,她的眼里啜满了泪水,泪水溢出又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在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的心和她的心紧紧的连接在了一起,她的每一分痛、每一分无奈、每一分委屈,我都感同身受,我慢慢的走过去、俯下身、与她紧紧相拥。我们相拥着无声的哭泣,然后眼泪越流越涌,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我们疲惫的躺在地上,转头,相视一笑,仰天大笑……
喜悦,充满了我的心头。她仍然是那个懦弱的她,而我在拥抱她的那一刻真的释然了,放手了。因为那一刻我真的懂了,是懦弱保护她活了下来,也让我活下来有机会看清了这一切。
当我杀气腾腾之时,将我禁锢在原地无法向前、无法进攻的正是她的懦弱。她放弃抵抗,放弃逃跑,她甚至就那么定定的直面死亡的时候,我根本无法对她挥拳出脚,我所有愤怒的能量都被她的无为反射了回来,封锁在了我自己的身体里,除非我选择后退,否则我会被自己的怒火烧死。原来我所谓的懦弱,一直是她面临生死考验时最悲壮的生存方式。而这一次,我亲自发动攻击,然后在她这种被我命名为“懦弱”的抵抗方式面前败下阵来的时候我才真的懂了。谢谢你,我“懦弱”的内在小孩,谢谢你曾经用尽所有保护我活了下来,谢谢你被我误解了这么久却对我不离不弃。
我起身离去,背后仍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目光,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我的肩头忽然轻松了许多,脚步轻盈了许多。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在我没有彻底独立之前,我还会需要她的保护,但往后的日子一定是我和她并肩作战。终有一天,我会长大;终有一日,她可以坐上我的肩头,看云卷云舒、看夕阳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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