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都挺好>电视剧已看到尾声了,对剧中人苏大强的一生也到了盖棺定论时候。欣慰的便是三个孩子过的挺好的,让人羡慕。而他本人却是极度平庸,俗不可耐。自私自利是人之天性,并非他所独占。没有幸福感,没有成就感,相反倒有一种淳朴的感觉。说的话,办的事与身份相符,合乎人之常情,倒是塑造出一个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小市民。
我有个大表哥在城市居住,是舅的长子。我上初中时,姥姥领我去了一次舅舅家。那时还在一县城居住,只是大表哥腿有残疾,早早娶了个农村媳妇成了家,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去的那个年代,我家也在县城居住,只是没表哥家富裕,但身份是相仿的,自卑感还不是很严重。在那里吃到人生中第一口带鱼肉,也吹响了人生中第一支笛子。
大表哥弟妹共五个,只有大表哥对我不错。在我们回家时,大表哥收拾他的皮箱,我蹲在旁边看,有不穿的旧衣服便拿出来,让我们回家时带上。有一点事情,我如今也不理解,就是皮箱里有半塑料袋动物饼干,他给我吃了几片。可为什么要放在皮箱呢?都串味了,显得有些孩子气。他是当了父亲的人了啊。
后来听大人们讲话,表嫂高高大大的人材,长得也俊俏,只是农村户口扑了表哥的非农户口和上班身份了。婚前是有条件的,转变户口身份,也要上班。婚后十七天就与表哥吵架,大年初一穿带补丁的衣服。正月十五,十六跑了不在家。妗子每每对着姥姥清泪涟涟地诉说着,大表哥只是个忍字,一句多话不说。
隔了几年,我在粮食局上班了。舅舅家也整个搬迁到了省城,工作生活换了新环境。舅舅来家来的少了,反倒是妗子与大表哥他们来的多了。表哥他们都上班了,张罗着安顿各自的生活。大表哥来的最多,做的事也多,搭个鸡窝,修个鸟笼,做个烟嘴,打理个拐扙。还利用他车工的手艺,做了一个铜台灯呢。饶是如此,我见到他这时是最快乐的。
我与姥姥又去了省城一次。这次去了让表哥与表姐把我灌醉了,姥姥怜爱地给我打扫了一切脏物。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牛头寨(东山烈士陵园)转悠散酒。那时还是真实的战场,每一个转弯处插着宻密麻麻的小木牌,上面写的人名,标明牺牲在那个位置的有多少人。既惊悚又新奇,转到背处沟里就觉得阴气太重,只好返回家来。姥姥早早在路口守望,見面后温婉地问我去了何处?我指了指那边,她与我相跟着回到屋里,家里人吃过早饭都走了,她一边给我盛饭一边说:打牛头寨我也参战了,徐向前指挥的打的,人真多牺牲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看着年青人冲上去一拔,一会儿担架便抬下来了。革命烈士的鲜血换来的江山,我们要珍惜啊。我在家里便受到良好的革命教育,这是我的福份啊!!!
这次去了,大表哥很高兴的,表嫂也上了班,又添了两个男孩。一下班回来便侍候他的金鱼,种类很多的,有一种叫神仙,我奇了怪了,鱼怎么就与神仙攀上了呢?种的花也多,令箭荷花君子兰,我记都不带记的。妗子很会做事,专门安排与我喝酒的那个表哥带我出去玩,表达一下关怀备至的心情。给了我二元,给了表哥二元,一坐公交车,表哥便将钱要去了。看了一场电影,名字记不住了。只记得几句歌词:醉,酒不醉人自醉,直至我认识醉,好酒使人。。。。。。完了吃了点饭,喝了一扎散啤酒,便将我打发回来,他独自玩去了。大下午的我一人回家,妗子好好问了一下,直接无语,她很清楚这个儿子是指不上与我们好相处的。
又隔了几年,我到省城上警校。大表哥搬到塑料厂宿舍,我去他家坐一会,他很沮丧地说:大儿子结婚了,可又离婚了。二的与三的也是残疾人,打零工,婚也结不了。只有一套楼房,表嫂与他经常吵架。那时我母亲也去世不久,我心情也非常低落,安慰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咧,我看老二老三还行,让学点手艺技术也行咧,有生活的能力咧。
隔一年舅舅去世了。我要回家时去看望了妗子一次,两鬓斑白,说话时抖抖索索的,拉住我的手对我说:家里所有人都下岗了,我也退了。其它孩子过的一般,就是你大表哥困难。三个孩子都光棍,夫妻天天吵架,自下岗后你表嫂学会了跳舞,人们传的说有外遇了,我也不相信。你劝劝你大表哥,不要让他酗酒了,身体垮哟。
受妗子委托,我这次与他坐的时间长。从他家讲到我家谈了一下午,顺便谈了一下喝酒问题,他很有兴趣地说:喝酒前吃一个馒头,酒量会大增的。我从来没试过这种喝酒方法。临别时他意味深长地说:和谁也不要多讲话。我感到人性的凄凉,无形中我俩的身份在家族里是一样的。他弟兄三人,他是残疾又生了两残疾人。我弟兄三人,我排行老三。幼年得一病,幸亏治的及时,没落下毛病。也是爹嫌母不爱的,这句话倒说到我心里了。
前年我得了糖尿病,16岁开始工作喝上酒,到如今患这个病,也是积了德,有福份之人了。同龄人再见的很多,我欣慰的。在治疗期间,听别人说,在省城医院里见过大表哥,三高症状,但情况还好些。这倒又使我想念起他来了,苦命人,两条腿一长一短,一辈子没有修正过来。
如今,我将姥姥父母都养老送终了。我也朝着六十的花甲子奔去了。我也想开了,看着苏大强也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比他艰苦的多。他三个孩子养他一个人的老,还叫苦连天。我现在所有的积蓄已全部花在了两孩子身上,就剩房子没卖。
封建时代的包办婚姻变为新时代的交易婚姻,附属条件的婚姻。不能不说是我们那一代人的苦难,物质与精神产生的怪物。
人之一生的幸福,我个人认为:在相应的年龄段里办理了相应的事情。学书法时临了一幅字,诗句如此,深有感触。
花气熏人欲破禅,心情其实过中年;
春来诗思何所似,八节滩头上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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