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看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句诗,觉得它通俗易懂却也将相思之意很有诗意的表达出来。后来我查阅了它的出处,原来是《诗经》最早的一首译诗——《越人歌》。因为这句诗总是时不时的从我脑子里蹦出来,所以就开始想象那个的残缺的爱情故事。
在山清水秀的吴越之地,一位越女泛舟江上。她虽没有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姿但也被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滋养的越发水灵。远看她身量窈窕,划动的木浆在她手里就像舞动的彩带,好似在伴着水流的节奏翩翩起舞。近看她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秀也不媚,清而不寒。一边是葱葱郁郁巍峨的山,一边是挺直的耸入云霄的茂密竹林,并且随着风的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切在越女看来,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心情大悦。和着沙沙声,越女情不自禁的高歌“今夕何夕,搴州中流。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歌声清纯婉转,真有古人说的“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得不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岸边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本来他是想要渡江的,但是却被这美妙的歌声所吸引,久久的站在那里,望着画中人从画中走出来。“公子是要渡江吗?”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虽然后宫之中貌美如花的女子俯拾皆是,但是如这般清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却是少有,华衣男子内心里叹息一番,从思绪中走出来。“是的,姑娘可否载在下一程?”他表现的彬彬有礼,丝毫没有逾越之处。得到点头默认之后,公子才上船。越女本不是内向腼腆之人,所以两人有说有笑。行了一程,公子要帮越女撑蒿。撑蒿虽然看着简单却是一件技术活,公子从小就生活在富贵乡中,哪能干过这活,所以差点把竹蒿丢在水里。越女很有耐心的教他,直到后来两人都觉得公子不是学那块的料才双双放弃。公子虽不会撑蒿但是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一路上他侃侃而谈,向越女讲述着那些他游历过的名山大川,读到过的历史人物,见到过的逸闻趣事,而越女只做最忠实的听众,偶尔会问一些她感兴趣的问题。时间在悄悄的流逝,等到公子要离开的时候两人才感慨时光飞逝。虽有万般不舍,但是却不得不分离,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大事,况且这样美好的女子如果带回去也只能成为后宫的祭品,还是不要破坏这份美好,在心里存一份念想。下定决心之后,他表现的风轻云淡,一切发乎情止乎礼,和越女道别。只盼后会无期,因为他怕自己再次见面会控制不住自己,害了这个美好女子的一生。当然越女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一切想法。回到家中之后,越发的想念和公子度过的那一段美好时光,思念也益发的横溢。她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两人身份悬殊,但是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尝得了相思苦,只道“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越女感叹道,如果那天她不主动的载他,如果她待他如其他乘舟人一般,是不是就不会让自己深陷爱情这个大泥淖里?那一天,他明明也喜欢她,为何在离开的时候表现的那么决绝?她想寻求答案,却发现自己连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不知道,真真应了她唱的那句“山有木兮木有之,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时,我想起了郑愁予的那首《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 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 三月的春闱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一个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邻家女孩,一个是温温如玉的谦谦君子。不知何事,少女的眉间总有淡淡的哀愁。或许她想要过那种纵情琴棋书画诗酒马的生活,但是现在却被锁在深闺中,失去人身的自由。或许她期待的美好爱情落空,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即将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子,为自己身不由己却无力反抗的命运所叹息。生命失去了色彩,外面的世界在她眼里也是一样的颜色,索性就将自己封闭起来。那天,那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游历时经过这里。那天,她突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天,他们一个听到马蹄声向下看,一个听到吱呀声抬头看。那天,相思住进了两个人的内心。他想抚平她眉间的愁绪,可是他明白他不是她的良人。我相信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不能带她走一定是有原因的。可能他家已经有贤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伤害另一个女人。可能他生活漂泊不定,而她是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大家小姐,跟着他只能受苦,世上只有一对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所以他只能说自己是个过客。
事实是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希望越女和公子,邻家女孩和骑马人,他们真的两情相悦,这样才不会辜负了另一个人的真情实意。有人会指责我残忍,说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让一个人痛苦。可是如果那样岂不是更伤人。最起码我知君心似我心,而不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思念有时并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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