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那个睡在我头顶的人结婚了。她是我们中第一个抛下青春的人,我们几个朋友坐在舞台下看着她穿着婚纱走向人生的另一段旅途感慨万千,莫名其妙的就都留下眼泪来。
她是那种只追随自己心意的人,恋爱,婚姻,工作,都是这样,高兴了就是高兴,不高兴就一脸不爽,喜欢就恋爱,不爱了就分手,突然就在大学没毕业的时候选择了结婚,说不想从事这个职业了就真的放弃了三甲医院的工作。想着当年我们还活在无知轻狂的岁月里,还都孤身一人的热爱玛格丽特和长岛冰茶,还眷恋着午夜热闹的狂欢,还急切的踏上前往陌生城市的旅途。如今,她却已经嫁作他人妇,剩下我们几个依然面对遥遥无期的婚姻,茫然不知。
有一段时间,我总能梦见大学的时候。破烂的宿舍,总是散发出可怕味道的动物实验楼,还有总是让人心生畏惧的解剖基础楼,五毛钱一次的澡堂,和食堂总是手抖的打饭阿姨。那个时候,刘春天刚刚失恋,我们偷偷爬到阳台喝酒,大家都不能喝,基本八个人一瓶小烧就全部干倒了,然后就哭哭笑笑,打打闹闹,我们咒骂着不堪一击的爱情和乱七八糟的生活,热爱世界,热爱人生,我们胡说八道又引吭高歌。我们也曾在关寝前倾巢出动,彻夜K歌或者去更热闹的地方,也在夜半的公路上开车巡游,也有在M家靠着咖啡和薯条通宵备考,回不去的时候要么在朋友家八个人睡在两张床,要么就坐在24小时营业的晚茶吃蟹黄烧卖和虾饺。我总是能反反复复的想起那样的日子,20岁的我们,逃课多过上课,总觉得不能浪费青春,不能错失爱情。后来1.2舍的门前挂上了文物的金色牌子,整个学校搬进了条件优越WIFI覆盖的新校区,李大黑已经可以喝小弟连干几杯二锅头,我们,不再参加午夜热闹的派对,不必彻夜背书,不必担心这个月的生活费还够买几条裙子。我们在与这如此相同的毕业季,彻底作鸟兽散。
毕业就如同对我们关上了真挚的大门,从这扇门走过之后的交际,都抱着怀疑和质问,再也无法肆无忌惮的分享秘密与抱怨,从我们嘴中说出的每一句心事都可能变成一件打倒自己的砝码,我们再也不拥有真挚的情谊了。
有一段时间,我总是能接到大家哭着打来的电话,面对新的世界我们都还无所适从,面对压力和人际关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们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发现过去做的梦都真的只是梦,我们被复杂的人际关系模糊了头脑,开始发现我们失去了最后真诚的机会。我们开始发觉人际中的另一面,人人自危,人人自私,人人计较。才反应过来,啊,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刘春天和医院请了假赶来参加婚礼,她在婚礼进行中哭的跟傻子一样,然后非闹着要喝一杯喜宴上的白酒,我就真的陪她一口气干了一杯。舌尖上的中国中有这样一旁白“总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在舌尖上提醒我们,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路”,这千百种味道中,大概就有一种我们一同吃过的饭喝过的酒,毕业后,我很少和人喝酒,因为我很少再想去了解谁,也很少再想被谁了解。后来我们匆匆一聚,她被领导的一通电话急急忙忙的召唤回大连,我们几个送她到闸口,又变成一次遥遥无期的告别。
昨天变成一个记号彻底的成了记忆中的事情了,那段最好的日子闪着光渐行渐远了。我们几个还能常常见面的人偶尔还是感叹过去的日子,我们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交一个可以把银行卡和支付宝密码都统统交付的朋友了,一个把你所有丑事好事都收藏的朋友。
你还记得我们八个人各自拿着勺子抢着挖半块西瓜的夏天么。
今日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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