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考验

五月初的一天，来凤觉得浑身难受，还伴有发烧，头晕，咳嗽等症状，吃不下饭。这个月梁山上夜班，白天在家。他打电话请来村里的大夫来家里给来凤看病。

大夫说，只是重感冒，问题不大，打了点滴，开了些药。

可是他一看梁山的脸色，对他说，你的皮肤和眼睛有些发黄，应该去医院看一下。梁山和来凤天天在一起，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医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山父母年迈，只有一个干个体的哥哥，他也在村里住。考虑到来凤腿脚不便，感冒没好利索，梁山让哥哥陪他去城里的医院看病。

第二天，他们到了医院，医生当即留下住院。进行了抽血，验尿，拍CT，做彩超等一系列检查。第二天，各项检查结果陆续出来了。

医生把哥哥叫过去，对他说，病人得了胰腺肿瘤，很严重，需要立即手术治疗。

哥哥脑袋嗡地一下，这种病最难治，没想到梁弟弟得了这种病。

哥哥向医生说了家里的状况。医生很同情地说，其实手术治疗也没什么效果。

来凤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生病，只有一个姐姐。他给来凤的姐姐打电话，姐姐听到消息也很震惊，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

姐姐婆家有一个亲属在省城大医院当医生，她把检查结果发过去，亲属一看指标，说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是胰腺癌，已经扩散。

哥哥伤心不已，心疼弟弟，整天一门心思就知道干活，不管多难受也要去上班，熬了心血，才得了这病。

他和来凤的姐姐商定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两人忍着悲痛对梁山说，他得了早期肝硬化，西医做手术有风险，中医可以慢慢调理。姐姐还说，她认识一个专门治疗这方面疾病的中医，不少病人通过喝中药治好了病，梁山信以为真。

所有的检查结果也没有给梁山看，梁山和来凤不会使用智能手机，他们也不会上网查自己的病情。就这样，在住院的第三天，梁山出院回家。

这几天，来凤一直担心梁山的病情。自打结婚起，梁山从没去过医院，感冒发烧的时候也不多，梁山突然住院让她心急火燎，坐卧不宁，她每天晚上给哥哥打一个电话，哥哥告诉她是小毛病，过两天就回家，她才放心。

独处的时候，她不时地看看两人的结婚照。那时的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盘着精致的头发。梁山穿着黑色燕尾服，打着白色领夹，两人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笑容是那么灿烂。

第三天中午，梁山一走进院子，来凤就迎了出来，她满脸的欣喜，以为梁山的病治好了。笑着说：回来啦！

梁山也笑着回答，回来了！

两个人特别亲昵，就像多少年没见面似的。

梁山治病要喝中药，不能去上班，哥哥领着梁山去单位办了离职手续。老板有些依依不舍，告诉梁山病好了，随时再回来。

大夫每次只开五天的剂量，之后再去把脉抓药。哥哥忙，每次去城里抓药都是来凤陪着去。她坐在过道一侧，让梁山坐在窗户一侧，生怕他被乘客来回走碰着。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看着窗外的东西感到新奇，她的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常常神情落寞地望向窗外。

每次拿回药，都是来凤给熬。梁山说自己能熬，她坚决不让。她按大夫的要求，放四斤水泡好。大夫说，也不用绝对的准确，差不多就行，来凤还是很认真，用一斤装的矿泉水瓶接好四瓶水倒进药里。

熬药的时候，先大火烧开，再转为小火。来凤目光专注，右手缠上毛巾把住锅沿儿，左手不时地翻动药材，生怕药材不能发挥疗效。中药味很难闻，她从不嫌弃。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熬好了药，来凤把药液晾到合适的温度，给梁山端过去。怕他嫌味道苦，事先准备了切好的水果和漱口水。看着梁山把药喝下去，她才放心，仿佛药喝到梁山的肚子里，病就会马上好。

梁山在回家半个月之内症状不明显，偶尔肚子不舒服。他和来凤一起做饭，熬药，去院里的菜地干活，梁山还骑着摩托拉着来凤去逛了大集。

菜园里种了不少蔬菜，豆角，茄子，土豆，芹菜等好多种。豆角，黄瓜眼看着要扯出藤蔓，两人一起打了架。土豆秧开花了，正是鼓土豆的时候，两人追了化肥，背了垄。又一起在院子里拔了草。

他们干活配合默契，有说有笑。累了就坐在杏树下休息一会儿 。这棵杏树长得枝繁叶茂，结的是家杏，成熟的时候颜色金黄，个大，味道好。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一起找杏。

五月中旬，杏还是绿色，还没有变黄，杏子掩映在叶片下面，风吹过叶片，时隐时现，像是和他们捉迷藏。

两人好久没过这种朝夕相处的生活了，仿佛回到刚结婚的时候，整天形影不离。

哥哥嫂子时常来探望他们，给他们送些吃的东西。看他们恩爱的样子，心如刀绞。又不能把话说破，只能暗自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