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距离赤道不远的海滨,我在北纬39.5的地方,我想来到你的身边,可是我怎么都找到,乌黑的云层遮蔽了我的双眸,颠簸的天际阻挡了我的路途,无情的风暴折断了我的翅膀。但是,这一切并没有浇灭住我回到你身边的渴望黎火,我希望自己能穿越时空,带着思念飞回到你的身边……
2014年3月4号,我在成都。
我的母亲在家里做好饭,然后给我打电话,她说让我快点回家,她做了好多好吃的,有葱花鸡蛋饼,有红烧猪蹄。我在电话那头,忙得焦头烂额,满头大汗,我跟她说我马上就回去,母亲一听,不高兴了,“你这小兔崽子,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每次都没有回来,老妈我知道你工作忙,可是身体要紧,你是不知道,你老妈一听说你马上要出远门了,就这几天变着花样给你做东西吃,身怕你去了那边吃不惯当地的。”
我安慰母亲说:“老妈,放心,我去了会按时给你打电话,跟你视频的,如果我要是去了哪个旅游名胜古迹,准拍些照片寄回来给你。”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要六点了,我跟母亲说我先要挂了,要下班了,我马上就可以回家跟她吃饭了。母亲说好嘞,她等着我。
说起我母亲,她真的很不容易。父亲因为突发脑梗去世的早,母亲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母亲这几年的心思全放在我这个做儿子的身上。因为母亲的鼓励和支持,我一路走来,事业搞得还不错,毕业后就被一家东南亚贸易采购公司录用了,每一个的工资也不错,我工作没几年,就在成都买了房子。母亲至今最头疼的就是我还没有媳妇,还没有结婚。而我也正努力找对象,我打算这次出差回来之后就去相亲,也好让母亲少操点心。
我回到家,看见满桌子的菜,心里有些释然。母亲拉着我坐了下来,不停地跟我说:“东西要收拾好,吉隆坡那个鬼地方这季应该开始热起来了,什么太阳帽啊,花露水啊,衣服都要带好带够。”
我乜着眼睛说:“老妈,飞机上是不能带花露水的!”
母亲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你妈也就文盲,没有坐过飞机,你小子倒好了,这次还弄出国了,我白疼你,你这么争气,我看着都高兴。”
晚饭过后,母亲走到我的房间,帮我收拾东西,我跟她说还早,我要后天才走。母亲说早收拾早好。
母亲收拾好行李之后,跟我到道了晚安,就满意地走了出去,我倒头便睡,夜里,我兴奋地几次都睡不着,我心想这是我自出生以来,出门最远的。
等到天亮,我像往常那样去公司上了班,那一天是过得最漫长的,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走廊人来人往的,怎么都熬不到下班时间。
快接近六点来钟,老板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把头探进来,朝我嘿嘿笑了一下,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跟我说,可以下班回家收拾行李去了,明天见。我朝他挥挥手,示意让他先走。老板走后,我起身抓起西服外套,快步走到楼梯口,我朝办公室看了一眼,然后直奔停车场。
回到家,吃了母亲做的可口的饭菜,正准备要去洗个澡,母亲拉住我说陪她坐坐,我握住母亲的手,“怎么这脸色,老妈不高兴啊?”
“你回来之后,就赶紧弄你的婚事啊,不要让我操心!”我说好,回来之后,我一定带一个女朋友到她面前。
那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激动地无法入睡,我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走到我房间门口叫我,说我该起来了,去机场的路上有些堵。我起来洗涑好,拉着行李箱,出了门,我回头看了又看母亲,母亲扒在门边看着我。
我刚到机场,就听见广播里传来一声声的催促,女播音说MU720航班已经开始检票了。我拿着手里的机票,进入了T3航空楼。
我从成都到北京用了五个多小时,到北京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我又坐着MH135离开了北京,在飞机上,我几次想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个信息,可是刚拿起来,漂亮的空姐就会看着我。我下午一点刚好到了吉隆坡,和老板在booking落了脚,当天我们忙完事后已经是晚上了,也就没有去时间去景区玩一圈,老板订了3月8号凌晨42分飞往北京的机票。
2014年3月6号纽约时间5点10分。
身在纽约的波娜一下班,就给自己的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她用流利地地方英语问他行李收拾好了没有,迈克尔说收拾好,自己打算想再出去逛一下,有点舍不得马来西亚,他觉得马来西亚是个过冬的好地方,迈克尔一边吃着手里的汉堡王,一边说:“妈妈,我先挂了。”(翻译)
2014年3月7号北京时间6点12,新加坡吉隆坡。
“喂,王师,你好,我们专家组已经准备开始回国了,预计明天早上六点抵达北京,关于那批芯片的后期处理,我们觉得还是有点瑕疵,暂时先不要生产。”一个穿着西装站在东马沙巴度假酒店的老年男人对着手机说道,老年男人看着窗外的夜景,“马博士,相关的测试程序就等你们回来进行了,对了,关于和马方的合作,有什么进展,顺利吗?”
男人摸了一下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说:“不太顺利,马来西亚政府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行吧,你们到了,直接到中关村,或者我们来接你们。”
老年男人挂了电话,径直走到酒店会议厅。老年男人名叫马宏志,是北京中关村研究院的院士,专门研究稳S12JIC芯片的,前几天,他到马拉西亚槟城谈一项合作项目。
马宏志开完会以后,带着几个助手赶到了吉隆坡机场酒店,下了榻。当天订了吉隆坡飞北京的机票。
吃过晚餐后,他给远在北京的妻子打了一通电话,他问女儿怎么样了,妻子说:“还好,考试还顺利,极有可能被加州学院录取。”末了,妻子问他多久可以到北京,他说明天早上六点多一点。妻子说到时候她去接他,他说不用,他直接去单位。
2014年3月4号北京时间21点,北京王府井大街。
夜幕渐低垂,窗外的一轮圆月直挂高空。胡志勇和家人吃过晚饭后,坐在客厅看着女儿喜欢看的动画片,胡志勇抬起手看看手表,从后面把自己的女儿紧紧抱住,“闺女,该睡了,明天要早起的,不然你不能去看海了哟!”
小天天眨巴着眼睛看着胡志勇,嘟嚷着嘴唇,“好吧,咦,爸爸,我们去的地方好玩吗,是不是有白雪公主啥的,真的能看见海吗?”
胡志勇摸着眼前女儿的头说:“当然可以,所以闺女乖,快跟着妈妈去洗脸睡觉吧!”旁边的妻子伸过手来抱起了女儿,朝卫生间走去。没过多久,妻子抱着女儿进了卧室,妻子进屋之前,朝胡志勇使了个眼色,“你也睡吧,不要瞎坐着抽闷烟!”
胡志勇低头看着手里的半根烟,嘿嘿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到女儿的卧室。胡志勇一进屋,就看见坐在床上的女儿,女儿穿着一套熊二动画睡衣,怎么看都可爱。胡志勇走到床边,把女儿手中的小人书拿开,“怎么还不睡啊!”女儿撅着嘴说她激动得睡不着。胡志勇起身在女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走出房间。
第二天,天才刚亮,华灯刚熄灭,小区外的马路上开始响起洒水车的声音。胡志勇起床穿好衣服,叫醒枕边的妻子之后,走出卧室,来到了女儿的房间,他刚走进去,天天就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沿上,脚丫子噼啪噼啪地拍着床单。胡志勇走过去,把女儿抱了起来,扭着她的小鼻子。
一家三口吃过早点之后,背上行李,打整了一下家里,把门窗都锁好之后,下了楼,直奔机场。
胡志勇带着妻子和女儿在槟城和东马沙巴市玩了几天,3月7号那天,他们才回到先前订好的吉隆坡机场酒店。
2014年3月7号悉尼时间8点16分,考迈瑞广场。
杰克在马来西亚待了几天,准备去下一个他要旅行的城市,北京。杰克是美籍澳大利亚堪培拉大学留学生,三月份,他没有课,准备出去旅行,顺便去北京见一下他的好哥们。
杰克临行前,给自己的哥们打了电话,说他准备出发了,让他哥们准备为他接风洗尘,哥们知道杰克要来北京,早就在北京香山饭店订了位置,哥们说要是他到了机场,就发消息给他。
2014年3月5号,马六甲市。
室外的气温开始飙升,一股股盐味从外面飘到房间里,李志锦把枕边的爱人叫醒,“快起来,外面阳光还不错,可以取景,拍出照片的效果还不错!”
女人揉了一下眼睛,“知道了!”
李志锦是一个个子不高不矮,皮肤黝黑的男生,他来马来西亚是和自己刚喜结连理的女朋友度蜜月,他认识妻子是在大学里,俩人谈了四年的恋爱,彼此都见了家长,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和祝福。李志锦自从认识了自己的妻子之后,心里一直都是甜蜜的,他的世界里总有她的身体和体香。
李志锦和妻子在马六甲玩了几天,然后又去了国油双塔,七号那天去了去了吉隆坡机场,在机场酒店下了榻。
2014年3月7号晚11点的样子。我起床,收拾了一下行李,洗漱了一下,我背起行李,准备出门,走之前,我朝房间里看了一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下了楼,直奔KLIA2航空楼,里面人群涌动着,我心想马来西亚真是一个好地方,难怪有那么多人来这里走一遭,那时,透过防弹玻璃框架,看到外面的天空有点昏暗,有点发红。三月的马来西亚,因为靠近赤道, 所以太阳升起开始慢慢早了。我站在靠麦当劳的地方,站了一会儿,鼻子里慢慢飘进了一些咸味,那是海盐蒸发后的味道。渐渐地,天边开始有了颜色,一会儿变暗,一会儿变得火红。大片的天空,一边是褚红色,一边是深蓝色。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面的信号格是满的,气温是27度。时间是12点30分。
我走到办理登机牌的柜台上,用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跟服务人员说我要办理登机,服务台小姐露出半截身子,海蓝色的领口处露出一片黝黑的肌肤,她很客气地把办理好的护照和登机牌递给我,然后说:“I wish you a pleasant trip. Welcome to Malaysia. Goodbye.”她微笑着看我,洁白的牙齿露在红嘴唇之间。
正在工作间的机长扎哈里在看了一下机组成员,然后走到塔台,登记了相关信息。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走进机舱,检查了一下机压,还有舱门制动液。几个漂亮的空姐在机舱过道来回走动,她们很细心的整理着座椅。空少巴尔德斯也没有闲着,他很细心的检查着救生装置,还有座位上方的氧气罩。
我到了检票口,安检完后,在航空楼的落地玻璃窗前站了一会儿,我透过窗子,看见塔台上的警报灯不停的转,还有机场外停放着一排排中型客机。
我手里捏着登机牌和护照,走进安全通道,进入机舱后,坐在入口第一排的一个老外朝我笑了一下,他大概是在朝我友好的打招呼,我走到第三排通道的时候,看见一个脸庞黑亮的小伙,看他长相,应该是非洲人,我走到他面前,他笑了一下,“Excuse me, can I change seats with you? I sit inside.”
我朝他笑笑,我抬起手,“yes…”
落了座之后,我的眼睛朝四周看了一下,我看到几个皮肤清一色黝黑的空乘小姐,还有一个空哥,看了一下 中国人面孔好像也就只有乘客。我前面的小女孩爬在座位上朝我笑了一下,“How are you.”
我愣住了,我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女孩也会说英语。我还没有回答她,机舱口的空乘人员就走到小女孩父母面前摊了一下手,“Little friend, the plane is going to take off soon. Please do it well.”
小女孩很听话地坐回了位置。
没多久,播音传来空乘人员的问候,还有她的各种介绍,她说欢迎我们乘坐KLIA2MH370客机,接着,机舱与卫生间的接头处站出来了一个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男人自称是本机的机长。
北京时间3月8号凌晨42分,吉隆坡国际机场。
随着飞机在地面滑翔了一段距离,我回家的时间也要接近了。当飞机滑翔到飞行轨道时,我们的身体向前仰了一下,机舱里有嗡嗡的声音。播音室里再次传来好听地女声,她用非常流利的英语说飞机已经起飞了,要我们关闭通信设备,打开遮光板,系好安全带。
待一切准备就绪,飞机离地面高度越来越高了,再过不久,我们透过狭小的玻璃窗只能看到黑暗的一片零星有点微光,那是白天深蓝色的海洋,还有岛上的霓虹灯。
约莫1点32分的时候,飞机开始轻微颠簸了一下,我旁边的哥们怀里的红酒洒了一身,前面那个黑人的薯片也掉落一地。慢慢地 飞机开始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机舱门那头走出了先前那个自称是机长的家伙,他用英语跟我说,让我们保持冷静,这是正常现象,飞机将抵达越南胡志明市上空,预计6点30分进入中国领空。
听到机长这么一说,我们大家慌乱的心马上平复了一下,大家都拉着安全带,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我也是,我的手心开始冰凉的起来。
不一会儿,大概是1点40分,飞机开始再一次剧烈晃动,过道两边的行李架上的物品开始坠落,还砸到了坐在下面的旅客。我的行李包刚好砸到了那个黑人的头。有一个白人和黑人站了起来,直嚷道:“Oh, my God, what's going on? everybody, put on the oxygen mask.”
听到白人和黑人的建议,大家感觉起身抓住头顶的氧气罩。
几个空姐满头大汗地跑出来,走到客舱中间过道上,“In any event, we will be with all the passengers.”
空乘一说完话,客舱里便响起了一声声警报声,警报被拉响了。一听到空姐这么说,我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我忐忑不安,一时之间,客舱里的人慌乱起来,客舱的两个孩子也哭闹了起来,我忙打开手中的手机,屏幕刚亮亮了一下,我才看到时间是北京时间凌晨1点52分。那一刻,好像我们的时间被静止了,我们好像被时间禁锢了一般。我不知道自己会去向何方。我们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流向们袭来……
那一刻,我前排那个黑人小伙双手合十 ,眼泪一颗颗地掉落着,还有那两个孩子,我从他们的眼神看到种种绝望。而那个抱着可乐的白人不停地咆哮着,“fuck,fuck,shut,shut.”他把可乐扔在地上,站起身,朝机舱口踉踉跄跄地走去……
那个时候,美利坚的五角大楼指挥官正在指挥停留在伊拉克海湾的第七军舰平克尼号回到太平洋。飘扬在联合国总部的几个国家的国旗在夜风中飘扬着。纵横在中国的大地上的高铁正在没分每秒的驶过每一寸土地。
那一刻,我们真的很想回家,哪怕只给我们一分钟,我们想给自己的亲人留几句话也好。
2014年3月8号北京时间12点整,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在北京丽都饭店召开记者会,宣布我们失联了,马航MH370失联了。
2014年3月8号下午1点13分,广东海事营救中心接到中央军委指挥,进入中国海域搜救遇难者,可是一无所获,甚至连机身残片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下午2点52分,美国总统提出议案并通过了营救议案,五角大楼指挥部命令停泊在马六甲海峡的平尼克号参与搜救,扩大搜索范围。
接着是法国外交部宣布参与搜救,一时之间,好像世界人民的都聚焦在我们这架飞机上了,好像世界各国都宣布我们与世界失联了。
远在印度尼西亚的玛索里的父母一个劲儿地给她儿子打电话,可电话那头什么音讯也没有,玛索里的父母盯着电视看,眼泪一颗颗掉落着。
我相信我的母亲也在不停地打我的电话,她想打通为止,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她没有放弃过。她每天都在关注着关于MH370的时事新闻。
2015年1月29号,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宣布我们的客机已失联,我们已经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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