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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半个世,我终于又成了他的女人

等待了半个世,我终于又成了他的女人

作者: 余英溪 | 来源:发表于2019-03-29 20:28 被阅读273次

    前记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对爱人半个多世纪的苦情和长情,给我们更多的是感动感叹。相对多数现代人的情感模式,但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这个故事是让人难于置信,世间还有这样的等待存在,然而它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们身边。

    下面我以第一人称,记录下这个故事。当我们在回望岁月时,让曾经的真爱,可以温暖我们渐凉的心。

    一、成亲

    我家住在浙北山区一个小村子里。我有一个大我6岁的哥哥,和二个小我四五岁的妹妹。我们家祖祖辈辈是农民。

    上世纪60年代初,时逢3年自然灾害过后,大地,还未恢复生机。山上地里,都没啥收成,家家都穷。多数人家到年底分红,是倒挂户。倒挂户,就是平日里向生产队里赊账,到年底还亏欠队里的钱。

    我家更是年年倒挂户,爹妈虽然勤劳肯干,但我爹和我哥干一天活,工钱才值2角钱。一家6口,只能靠赊账勉强度日。

    哥哥二十好几了,从没人来提过亲。自从哥哥18岁开始,我娘就四处托人招亲,但没人愿意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更看不上我家。

    我家只有两间茅屋,墙是用竹片片格起来,两面糊上稀泥挡挡风。

    为了哥的亲事,娘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等到,我可以出阁待嫁的年龄。虽然我没有好看的衣服穿,但村里人都说我长得齐整。本村外村,来提亲的人不少,爹娘选中了,离我家八九里地的奎哥。

    奎哥家也穷,上有一姐一哥,姐姐出嫁了,哥哥也入赘女方成家。他下面还有二个弟弟,四个妹妹。一户有9个子女的人家,日子好坏可想而知。

    婚事是这样约定的,等我嫁过去,怀上孩子后,我哥就可以把奎哥的大妹子小莲娶过来。

    双方父母签字画押,两门亲事,在我和小莲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敲定了。

    事后,娘才把换亲的事告诉我,说我和奎哥的八字很合。让我去了奎哥家,要做个好媳妇,让我哥可以顺顺当当把媳妇娶进门,我懵里懵懂地点了点头。

    两户人家换亲,为的是省去彩礼钱,这在我们当地,不算是新鲜事。

    第一次见奎哥,是他和媒人来我家,定喜日子。我一见到他,就很顺眼。他个子高挑,脸上总是笑咪咪的,很和善相。眼睛特别乌亮,我暗自庆幸自己命好,能换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来年秋天,我第二次见奎哥,那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我20岁,奎哥21岁。

    迎亲队,来到我家门口,屋里的我,心“咚咚咚”跳得比迎亲的锣鼓声还响,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我穿着红底黄碎花斜布衫,一条粗布蓝裤子。梳了一个后发髻,没钱买发钗,只系了根红头绳。

    那天,小莲也在讨亲队里,她很开心,走路都跳跃着,两条长辫子前后摆动,真好看!

    到了婆家门口,他家的三间茅屋,比我家的高大一点点。按照乡俗,奎哥的舅舅,把我抱进了他家的门。

    新婚之夜,奎哥紧紧抱着我说:“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了。”

    我第一次被男人抱着,又羞又温暖。

    婚后,我才知道,小莲对换亲的事,还蒙在鼓里。

    二、担忧

    很快我怀孕了,奎哥和我好开心。我娘更开心,说我的肚子好争气。

    快当爹的奎哥,特别小心翼翼,每天搂着我睡,但不过夫妻生活,也不敢大动作翻身,生怕伤着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很感激奎哥的体恤,躺在他怀里轻声说:你真好,你真好!

    这时奎哥会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说:“你是我的女人嘛,当然要对你好呀。”

    在开心的时候,我俩心里都在暗暗担忧一件事。

    小莲是个有主见的姑娘,脾气还有点倔,家里人,一直不敢告诉她换亲的事。

    我心里,比谁都急,小莲小我一岁,我进门不久,我俩就成了好姐妹。

    她悄悄告诉我,她爱上了邻村,一个比她大10岁的男人,叫宝山。

    宝山人很聪明,在夜校扫盲班里识了字,落下个看书的嗜好,大家叫他“书毒头” 。他不愿种地,说自己不是当农民的料,可他是农村户口,识了字也不可能找到工作。只能打临工,挣点小钱,而且他把挣来的钱,多数买了书。

    他爹去世早,一个哥哥已成家。他和他娘住在小茅屋里,他娘体弱多病,所以是村里最穷的人家。茅屋里没有象样的东西,最显眼的,是那一摞书。

    每次小莲去他家,他就读故事给她听,小莲听得入迷。小莲看他能读这么厚厚的书,心里无比崇拜他,日久生情,他们相爱了。

    每次看到小莲兴奋开心的谈起宝山,我好想把换亲的事说出来,告诉她:你是个有未婚夫的人。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档事,由我说出来,总归是不妥的。

    我只能告诫她,宝山在大家眼里是个好吃懒做的“书毒头”。让她要擦亮眼睛,看清人。其实我是想拆散他俩,当然是为了我哥。

    小莲让我保守秘密,我心里是左右为难。几次想告诉奎哥,但忍着了,我不能做叛徒呀。

    我常常催奎哥,早点告诉小莲换亲的事,可他们一家人都不说。原来,家里人都隐隐约约知道小莲和宝山要好的事。他们不说,也是因为想瞒着我。

    然而,纸包不住火。我娘家人来定喜日子了。小莲才得知有换亲这档事,就哭天呛地地闹。

    并大叫着: “我死也不会嫁去那个鬼地方。”

    我娘家人悻悻地走了。

    小莲好几天不理我,我总想主动和她搭讪,她看也不看我一眼。

    后来奎哥找小莲谈了,又是说对不起她,又说了自己的无奈,请妹妹原谅,帮帮忙,看在嫂嫂肚子里孩子的面上,答应下这门亲事吧。再说,和“书毒头”是过不好日子的,以后要吃苦头的。

    小莲没表态,和我之间稍微缓和了些,但再也不象以前那样亲密了。

    其间,我娘家人,又几次来定日子,小莲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哭闹不止。

    我躲在里屋不敢出来,觉得小莲比我命苦,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她。

    三、抢亲

    眼看我马上要临产了。

    一天,小莲拿来自己亲手绣的一个红肚兜,一双虎头鞋,给我肚里的宝宝。

    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我连声说谢谢,趁机向小莲诉说我娘家的难处,和我娘的苦处。

    小莲说,她明白我的意思,但她的心已跟定了宝山,说自己活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我明白我那个文盲哥哥,是不入小莲眼的。

    我再也找不出劝她的话,她能勇敢地为自己争取婚姻自由,我在心里还有点佩服她。

    当晚,奎哥告诉我:“后天你娘家人,要来抢亲了。”

    我一听,吓了一跳,忙说:“这怎么可以?这样的话,小莲会寻死路的!”

    奎哥无奈地说: “你哥老大不小了,我如果毁约,你爹娘不会认这个账的。我也不能不讲信用呀,这样做人,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让他们抢去吧,小莲哭闹几天,就会好的。再说你哥是忠厚人,跟他过日子,小莲不会吃亏的。”

    我默默认可了,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宝宝正在蠕动呢。为了孩子,我也只能自己顾自己了。

    奎哥又叮嘱我,抢亲的事,只有公婆和我俩知道。

    我愣愣的看着奎哥,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娘家人,敲锣打鼓,来娶亲了。

    不好了!小莲失踪了!

    我娘家人火冒三丈,咬定说,是奎哥家人把小莲藏起来了,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婆家人都急得团团转,奎哥暗地派人去宝山家找小莲。这才知道,小莲和宝山私奔了。

    抢亲不成,我娘家人在奎哥家打砸起来。

    婆家人自觉理亏,不回手,不顶嘴。村里人实在看不过去,纷纷出面阻止,才平息了下来。

    突然,几个来娶亲的人,朝我冲过来,硬把我抬走,绑在了人力车上。

    我不敢太争扎,怕伤了肚里的孩子。

    奎哥也拦着他的家人,不让追赶抢亲队,我知道,他怕争抢,会伤了我和孩子。

    我被抢回了娘家,娘一见我就骂:“你这个不孝的X,自己过上好日子,就忘了娘家人。”

    我一肚子委屈,说不出话来。

    因一路颠簸,当晚,我在娘家生下了儿子。

    看着儿子,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奎哥天天盼着和这孩子见面,可是他连儿子的哭声都听不见,我好难过。

    我好希望娘会体谅我,等气消了,能让我回到奎哥身边。

    我又是伤心又是体虚,抱着儿子,“嘤嘤嘤”地哭个不停。

    娘在旁边说:“有什么好哭的?早点和那个骗子离婚吧!”

    我想,娘一定是气昏了,才会说出“离婚”二字。

    不曾想,娘家人果真提出了离婚,奎哥不同意。我娘扬言说,如果奎哥不答应离婚,这一世就别想见着他儿子。

    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知道娘的脾气硬,眼看到手的媳妇,飞走了。在换亲这件事上,让娘丢尽了颜面,她怒火中烧,决不肯善甘罢休。

    四、离婚

    奎哥思儿心切,答应离婚。

    儿子三个月大,我在娘的陪同下,去乡里和奎哥办离婚手续。

    奎哥看见我抱着儿子,连忙接过儿子,我看到,他看儿子的眼睛有点湿湿的。

    抬头又对我说::“你瘦了,让你吃苦了!”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这个婚离不离,不由我作主。我在家也闹过,娘不依,她认为,不能让奎哥分份不付,就白白得到我。

    娘在家叮嘱我,把儿子判给奎哥,我可以早点再嫁人。

    办离婚手续时,说到放弃儿子时,我的泪水一直流,流到了脖子,流到了胸口。

    奎哥没有一句怨言,只要我方提出的要求,他统统答应。

    最后协定,让我把儿子喂奶到一周岁,再交给奎哥抚养。

    分别时,我不停地抹眼泪,奎哥轻声安慰我:“当心自己的身体,还要带儿子呢。等我赚够钱,我拿钱去接你,你是我的女人。”

    我望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要离我而去,苦水在肚子里翻滚。

    眼前,一条坑坑洼洼的泥路,向山重山的山里面伸去。出路在哪里呢?何年何月奎哥有能力来接我呢?

    后来的9个月里,奎哥隔三差五来看望儿子,我因为又要干活,又要喂奶,心情又很差,奶水很少,奎哥很心疼我们娘俩。

    奎哥把自家地里的蕃薯、芋艿,都送过来。为了帮我催奶,他特意去河里捕鱼。

    每次来,总是挑箩挂担,来回走十八里地。

    他把挣来不多的钱,全花在我们娘俩身上,买饼干、水果,还有孩子的衣服。他自己只有一身粗布衣,一双自编的草鞋。

    我娘从不让奎哥留宿,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娘不想让别人再说三道四,怕我嫁不出去。

    儿子满周岁了,奎哥来接儿子。我心头纵有万般不舍,但知道自己必须放手,那是儿子的归处呀。

    奎哥看清了我娘家决绝的态度,也知道这年头赚钱太难。

    送他们到村口的古香樟树下时,他拉着我的手说:“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风,“呜~呜~”地吹过。

    奎哥帮我把衣领拉了拉拢,说:“快回吧,别着凉了。”

    我一步三回头,看着奎哥抱着儿子的背影,越走越远……

    我靠在香樟树上,哭了很久,很久!

    这一别,竟然是长长的十五、六年。

    五、重逢

    第二年,我被迫嫁到更远的村里,和一个常年哮喘的光棍结了婚。

    从此我离奎哥更远了。

    我老公因为身体虚弱,处处需要我照顾,所以这个家,由我当家作主。

    婚后,我又生了一对儿女,因为老公基本丧失劳动力,这个四口之家,里里外外由我一人操持。日子忙碌、艰难,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夜深人静时,再忙再累,我也会想念奎哥和儿子。

    那时交通、通信都不方便,奎哥的消息,断断续续,打听到一二。

    奎哥的弟妹们都另立门户了,我儿子由他奶奶带着,奎哥在外挣钱养家,他们三人一直相依为命。

    给奎哥提亲的人也不少,但奎哥都没答应,一来怕后妈会亏待儿子;二来也没钱。

    十六、七年过去了~

    掐指一算,我儿子应该上高中了。思儿的心,搅得我日夜难安,我四处打听奎哥的消息。

    得知奎哥近几年在大山里帮别人看山,做了守山人。

    我知道地点后,故意去山上拾柴。翻过了好几重山,找到了奎哥。他在一间小柴屋前,低头劈柴。

    我喊了声:“奎哥~”

    奎哥抬头看见我,手中的柴刀“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时隔十多年,我们还是有点生疏了。

    我俩对视了一下,我冲口第一句话是: “我想见见儿子。”

    其实我心里最想见的是奎哥,可我说不出口。再说自己现在是有夫之妇。

    奎哥说:“儿子大了,我回去先和儿子说说。”

    儿子竟然不愿见我,说我当初干嘛去了?现在见,也没啥意义了。

    我很难过,奎哥劝我别着急,说儿子还不懂大人的事。奎哥还说不怪我转嫁,只怪他自己无能,赚不到钱。

    后来是儿子的奶奶说动了他,他奶奶说自己老了,往后照顾不了他,既然亲娘来认,以后有娘照应,奶奶就可以放心了,我儿子只才答应认我。

    我们约定在我娘家相见,那时我娘卧病在床,我在照料她。

    相见时,儿子在奎哥的催促下,才勉强叫了我一声: 妈~

    我好想上前抱抱儿子,但看着他比我高大的身板,我不敢上前。

    当我和奎哥把儿子带到我娘床前时,我娘一把拉着我儿子的手,紧紧不放,老泪纵横,哭着说:“我这一辈子,就是作了这么一个大孽啊!让你们都吃苦了!我对不起你们呀!”

    娘“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我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他们父子俩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心里虽然一直怨恨娘。但我也知道,娘也是为了这个家,在我们农村,儿子就是最重要的。哥的婚事不成,娘比死都难过。好在后来,我哥也没打光棍。

    这么多年来,娘为我这件事,嘴上不说,心头却象挂着一块重重的石头,时时懊悔。今天我们母子相见,娘这一哭,她心里一定舒坦许多。

    看着满头白发,痛哭流涕的娘,我心头的怨恨全消了。

    至此,我们两家人有了往来……

    六、再别

    2014年我老公去世。

    三个儿女,都已成家立业。时代不同了,他们的日子,都过得红红火火。

    我和奎哥也很幸运,赶上了好时代。时隔50多年后,我终于又成了他的女人。这时奎哥从山里出来,到一家私人工厂当了门卫。

    我帮他洗衣做饭,我们不住家里的西|洋楼,两人在传达室的小屋里,天天相伴,过得很快活,我俩好象从未分开过。

    可是,天妒我啊,不到一年,奎哥查出肝癌晚期,从确诊到去世,仅仅40天。这犹如晴天霹雳,我们把病情瞒着奎哥。

    我尽心伺候他,寸步不愿离开他,我要尽一个结发妻子的责任。

    小莲和她老公宝山,时常来探望奎哥。他们的两个儿子,都有自己的小企业,日子过得很不错。

    如今谈起往事,好象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已经没有了忧伤,没有了痛苦。

    其实,那一年,抢亲的事,是我向小莲告的密,他俩才连夜私奔的。

    小莲婚后,直到两个儿子上小学了,娘家人才原谅了她。其实她在追求婚姻自由的路上,走得也很苦。

    小莲看着病床上的奎哥,泪汪汪地说: “哥,都怪我太犟,害你苦了一世!”

    奎哥说:“别讲傻话了,你看,你和宝山,还有小孩子们都过得好。老天爷这样安排,一点没错呀。”

    我暗想,当初如果小莲被抢走了,今天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说不定倔强的小莲真会自杀呢。

    那时年轻,想得简单,心想小莲逃走了,一走百了。不曾想,娘家人会把我抢回去。

    现在想想,归根结蒂是一个“穷”字,才会失去理智,做出伤人害己的事。

    奎哥的病越来越重,痛得人绞来绞去,我心里恨自己不能替他痛。

    接连多日照顾奎哥,本来就人瘦体弱的我,吃不消了。小辈们都劝我回家,休息一天再来。

    我知道奎哥来日不多了,不肯离开他。

    奎哥拉着我的手说,轻声说:“你是我的女人,听我的话,回家息息吧。”

    我点了点头,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止,胸口难过得阵阵绞痛。

    奎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里人,但他的心胸比天还大。当初因为毁约,他愿意承受所有的苦难和孤独。

    他曾对我说,因为自己毁约,所以吃苦是应该的;他还说,不怪怨妹妹逃走,妹妹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错啊。错的是自己瞒着妹妹换亲,只顾自己,不顾妹妹。

    一生吃了那么多苦,却把全部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这样的好人,天底下难找啊。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座庙,我进去求菩萨保佑,让奎哥逃过这一关!

    我离开医院的当晚,奎哥突然癌酸冲击大脑,撒手人寰。

    当我接到电话,听说:奎哥走了!

    啊?!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呀!我当场倒地,晕了过去……

    我耳边全是奎哥的声音:

    “你是我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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