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末,祖国形势一片大好,农民们忙碌而自在地耕作着。
正月末尾那依旧冷清的阳光透过依旧光秃秃的树枝在黄土窑前的小院里洒下斑驳的光影,全家人都去上工了,妇人独自坐在炕上纺线,纺车呼啦啦地转一圈,手上的穗子就鼓出来一点,就像她鼓得像小山丘一样的肚子。生孩子对她来说已是驾轻就熟,因为这已经是第三胎了,上面生了个姐姐,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哥哥。
“咣咣咣”,铁门环发出沙哑的声音,随后,“咯吱”一声,先是一只小脚跨进了门槛,接着,另一只也跨进来了。
“梅子啊,妈来看你了!”精明强干的小脚老太太一扭一扭的走近了妇人。妇人心中一紧,莫非又是来提那件事情的?她拖着笨重的肚子想要站起来招呼自己的母亲,被母亲一把按下来,老太太自己倒了水,顺便给自己的女儿也倒杯水放在身旁,盘腿一屁股坐在那妇人旁边。“咕噜”咽下一口水后,老太太望着女儿的大肚子说:“那件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我还没有想好怎么给他爹说。再等等吧!”妇人低下头把弄着手中的线穗子,吞吞吐吐地说到。“不行啊…等生下来,孩儿他爹那软心肠的人看见娃儿能舍得?娘不管,娘可就指着你了!”老太太态度强硬而又任性地撂下这句话就抡着一双小脚出了门。彷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这是一场梦吧!
“马上到二月二了,龙抬头的日子,再给咱家添个大胖小子,铁定有福气,生个龙抬头的姑娘,那也是皇后娘娘的命……”在灶台边洗碗的梅子听到婆婆在院子里和丈夫说着,她的心愈发沉重了。
可这注定是个福薄的孩子,生在二月初一,还是个瘦黄的丫头片子。婆婆翻着白眼不肯进房看一眼孩子,可她的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妈妈过来看她,看着怀里咕噜咕噜喝奶的小娃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盯着她涨得鼓鼓的乳房说:“姑娘,给这奶个三两月就行了,咱再努力明年给你哥生个带把儿的。算妈求你了!”
丈夫一把撩开门帘,冷着脸走了进来,很显然,他听到了岳母的意思。让他们两夫妻生个儿子送给那个不能生育的大舅子好挽救他的家庭,这是这个年代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可他知道:他是不乐意的。他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走到炕边,伸手逗一逗那软绵绵的瘦脸蛋儿,他在这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他也在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你是个小丫头。
又是一年春夏秋冬,去年那个瘦黄的丫头已经在院子里爬来爬去追蚂蚁了,还是去年的那一束阳光,照在她慈祥而又顺承的脸上和那圆鼓鼓的肚子上。
“咣咣咣”铁门环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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