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
不知是过了多少颠簸,听了多少流行歌,从城中,到县路,转至乡路,最后到了一处略显偏僻的地方。园子虽不是很大,可东西却挺齐全。进了大门,右手边有一个厕所,左手边有一间房屋,较大,左前方也有一间房屋,较小。两间房屋不相连通,只是相望。左边的大房屋的门有着彩色的,塑料带子制成的门帘,有效防止了苍蝇的入侵。左前方的房屋略显清凉,只是单单的一扇门,连一丝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我们率先走入大屋,拉开彩色的门帘,再推开里面残破的木门,迎面望见的是厨房。只见房屋里水汽密布,笼罩在屋内,屋外又炎热,顿时心生躁意。那个老奶奶具体在烹什么,看不到,也看不清。细细闻一闻呢,确实有一丝丝面食的味道,但又很混杂。
母亲拉着我的手向右边转,右边就是生活区了。墙边贴着一个冰箱,地板是用地砖铺就的,有一把椅子,也有一架折叠起来,用做吃饭的桌子。这屋明显凉快了许多,也许是我的幻觉吧,我总感觉这屋我在以前就来过,然而这是荒谬的。母亲与老姨一家稍作谈话,我便趁机往里走,推开了一扇门。这里就是卧室了。迎面看到的是一架铁的双层床,略显简陋,只是铺了一层木板。右手边有睡觉的床,床上铺着凉席,屋里的角落又安装着空调,简直是避暑的人间仙境。我躺在凉席上,只是望着天花板,便感觉这里是再幸福不过的了。起身,便看见眼前的箱子内装着玩具,紧贴玩具柜的是一个杂物柜。我顿时心起疑虑:老姨家一共就两个孩子,尚且年幼,怎么会有这么多玩具?没有等我思索,母亲便喊我到她那屋看一看。
我闻声便去,穿过了吃饭的房屋,穿过了水汽漫天的厨房,才发现还有一扇木门等待着我打开。
一打开,收入眼底的是一张张桌子,排列整齐的孩子,还有摆在卓子上的作业。我很诧异,环望四周,周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美丽的蝴蝶墙纸,可也许已是年久了吧,蝴蝶的触角脱落了,悬在墙壁的表面,一点没有生机。墙的角落已经出现了龟裂,有一条大裂缝,令人望而生畏,生怕里面爬出一只大蜘蛛来。
“以后你就坐在那张桌子上,和他们一起写作业吧。”
我突然想起自己的书包,便往回奔去,全然不顾母亲的“你干嘛去?”,只是回到吃饭的房屋,环望角落寻找着我的书包,找到了便拿起它飞快地向回跑去。坐在母亲说的座位上。座位一共分成三列,我坐在第二列的第三行(或是第二行),把书包放到椅子后面,拿出语文作业和铅笔,一字一字地写起来。
只是写了一两页,就见门开了,一阵热气又从厨房飘了进来,老奶奶推着车,车有三层,每层摆着四盘饭,用铁盘子装着。她和颜悦色地将饭递到每个人的桌子上,又把筷子发给每一个人。我虽然算是初入茅庐,但也能凭感觉知道,到了吃午饭地时间了。
家乡学校地午餐盒饭已经将我吃出了不小的阴影。尽管所有人都在对我说:"有吃的就不错了。"可我时常想,既然有吃的,有能力,那为什么不可以吃得更好呢?这盒饭属实把我惊讶到了,米板,两根烤肠,凉菜,土豆鸡肉,我那时坚信,这样的饭菜一定是对我特别提供的,为我搞特殊,然而我想错了,所有人的盒饭都是那样的精美,我又彻彻底底的被惊讶到了。
我几乎是噙着泪水吃完这盘饭的,一是因为太饿了,二是喜极而泣。我从来没有想过让盒饭好吃,而只是把它当作维持生命的营养物质。更令我费解的是,这里不是公立学校,没有政府的拨款,对学生收费也不多,就没有什么钱,可饭菜就是出乎意料的好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对那盒饭带有崇敬,把它标在心中的最高点。直到我学会做饭,我才用自己做的饭把那盒饭顶了下去。
饭后,同学们问我是哪里人,我答道:“是黑龙江人。”他们便惊讶了:“那和我们的老师是老乡啊!”我忍俊不禁。他们也许不知道我管他们的老师叫做老姨,但我很珍惜这种无知。我认为只有他们不知道,我们才有平等相待的机会。
“笑什么呢,你既然是个东北人,那说一个东北话吧,东北话是什么样的?”
我整个人直接愣住了,“东北话?什么是东北话?”,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话,只好模仿了一下辽宁人说方言的口音,刚开始很像,但越说越没有口音,他们又疑惑起来:“你是假的吧,怎么说的方言全是普通话。”
“是真的,真的!不信你问老师……”
后来才知道,原来家乡几乎没有什么方言,甚至可以说是全国口音最淡的省份之一,回首往昔,如果我不走出家乡,是否也听不到他们独特的方言?我是否仍然以东北人自居,认为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东北话?有些荒谬,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我开始好奇他们方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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