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想干活儿，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马龙虽说是怕鬼，可该学的本事，样样也都学到手了。
他拿出一张黄纸开始画符，张继科坐在旁边喝蜜茶吃水果。
“昂~”马龙放下朱砂笔，用袖子蹭蹭额头，“累死了。”
“这么累的么？”张继科不明就以，画符他也会，没觉着累啊！
“额，不好意思，我习惯了。”马龙吐吐舌头，把符放到一边，“平时我不爱干这个，所以每次师父让我画符，我就说累。”
“理解。”张继科点着头，“我们每次开会，我也装困。”
“你们那边儿，还开会？”马龙十分好奇。
“开啊！”张继科一脸苦色，“你也觉着有病是吧？但没辙，我们领导就喜欢开会，而且开会就喜欢怼我。”
“为什么？”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可能他家庭生活不大愉快。”
马龙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于是他把水果盘往张继科那边儿推推，又把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张继科那边儿挪。
“我听我哥说，我们领导，惧内。”张继科左右看看，有他的腰牌在，马龙这儿现在鬼影子都不见。
“昂~，他媳妇儿是不是很厉害？”
“不是媳妇儿，我们领导跟他搭档是两口子。”
“哎呦，啧啧啧，怎么可以则个样子，公私不分！”
“就是就是。”
许昕把画好的纸符折成个长腿纸鹤，用手托到面前，轻轻吹了口气。那纸鹤翅膀扇动，点点头，竟真的飞到了空中。
“有两把刷子啊！”方博自铜镜里捻出一股子冤气绕在纸鹤身上，许昕点着纸鹤脑袋说了声“去！”纸鹤在空中辨识好方位后，冲着玻璃窗就飞了过去。
方博在阴界没怎么见过阳间人施法，他瞪大眼睛想看看纸鹤怎么穿窗而过。没等纸鹤飞到窗前，许昕先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推开了窗户。
“好险！”看着飞出窗的纸鹤许昕擦了把汗，“撞坏了还得重新画。”
“这玩意儿 ，不会穿墙？”方博问。
“我师父和师兄画的会，我，我还没算出师呢。”
“就算不会穿墙，也不至于直接装窗户吧？”
“那啥，我的纸鹤随我，近视。”
“真废物。”
马龙把纸符折成一条龙，他说是龙，张继科看着那歪七扭八的一条，没反对。
龙摇头摆尾的在桌子上盘旋，张继科摸出铜镜来找冤魂，找到后捻出一股怨气缠到了那条龙脖子上。
纸龙飞起半人来高，辨识方向后，穿墙走了。
“哎？”张继科咂咂嘴，“怎么才飞这么高？”
“那个。”马龙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纸符折出来的东西，跟画符人性格一样。我，有一点点怕高。”
张继科把头扭过去笑，马龙气的想揍他，但想到人家是阴兵统领，就觉得自己应该，大人不记小人过。
“当找到冤魂，咱们看着就好。”笑够了的张继科开始说正事，“他俩抓到，这事儿就完了。”
“好！”马龙连忙点头，他巴不得早完事儿呢。
“今天是阴日，众鬼最易躲藏。”张继科掐指算了算，“而且冤魂刚放出来，还不会伤人，十天后是最好的捉鬼日。”
“那就是说，他俩今天不会下手抓了？”马龙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应该是不会的。”张继科从墙壁上贴着的腰牌招招手，腰牌飞回他手里，有胆大的鬼，从墙里伸出脑袋来查看。
“说了是十五天。”马龙往后缩了缩，“时间内捉到他俩就算赢。”
“你睡觉去吧。”张继科冲马龙笑笑，“放心，有我在，没有不长眼的敢吓唬你。”
“买西瓜，五块六。”
“电费，七十五。”
“均摊的网费，三十二。”
周雨趴在床上，用充电小台灯照着笔记本，在上面记账。
夜里凉，周雨记到一半儿觉着脚冷，把放在被子外面的腿缩进了被子里，继续往下写。可不管他怎么往被子里缩，那股子冷意依旧没有缓解。自小身体就好的周雨连打了几个寒颤，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今天衣服穿的挺厚的，没用冷水洗头，也没用凉水冲澡，按说，不应该感冒啊！
充电小台灯闪了闪，周雨加快速度把账记完，关了台灯准备睡觉。
在网上贪便宜买的台灯质量果然不怎么好，才用两周就这样了，不知道卖家肯不肯给换。
有什么东西慢慢从墙里拱出来，周雨翻个身又打了个哆嗦，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
下次买被子不能买打折的，一点儿都不暖和！
马龙一觉睡醒，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
自从守着这个院子后，他就一直浅眠。陈玘可以护着他，但马龙心里总是不踏实。说来也怪，昨夜里张继科在这儿，马龙刚睡下的时候还不敢闭眼睛，可他看着盘腿悬浮在拔步床前打坐的张继科，不知怎么，就合眼睡着了。
张继科现在没在屋子里，马龙揉着眼睛踩上拖鞋，准备去院子里搬动镇墓兽，把结界关好。
他才推开房间门，就跟要进来的张继科走了个头碰头。
“你……”马龙上下打量着张继科，半天都没说出第二个字？
昨天夜里穿着一身黑色官吏服的张继科现在穿着休闲装，脚底下还踩了双辣眼睛的蓝色运动鞋。
“吃早饭吗？”张继科推开马龙，径自走进门。
院子里，结界已经关好了。马龙转过身，惊讶的跳了起来。
张继科身上的衣服，又变回来了。
“我这是官衣。”张继科放下手里的包子豆浆油条小米粥，坐在桌边准备吃早饭，“可以随意变换的。”
“则么厉害？”马龙凑过来摸了摸张继科的衣服，觉着跟普通衣服的手感没区别。
“我们领导发明的，主要是为了省钱。”
“真抠门！”
“可不。”
正跟孔令辉王皓一起喝茶的刘国梁打了个俩喷嚏，孔令辉嫌弃的撇撇嘴，王皓早早的收起了茶盏。
“肯定是张继科那个小兔崽子在背后埋汰我。”刘国梁随手在半空中画了个银色的圆，张继科和马龙出现在圆里，俩人说话声也传了出来。
“你们地府缺钱吗？”
“最近财政赤字，可能是挺缺的。”
“昂~，那，你昨天帮我赶鬼，我今天晚上给你烧纸钱，则样你就有钱买衣服了。”
“不用，我有钱。”
“别客气啊。”
“不是客气，真有。再说你给我烧我也收不到，我们领导严禁工作人员接受贿赂，所以不是自己家亲属烧的纸钱都收不到。”
“你们领导咋那么事儿呢？”
“谁说不是。”
小兔崽子！
刘国梁皱眉咬牙，他去看王皓，王皓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他看向孔令辉，孔令辉居然还点点头。
工作上威风凛凛，私底下毫无地位的刘国梁收了圆光术，继续喝茶。
小崽子痛快痛快嘴没所谓是哇，活儿干得好就行。
他知道张继科不想干，也听秦志戬说过马龙也不想做。所以他才让肖战又选出了方博跟许昕做搭档，两对儿总有一对儿能成。办事处急需工作人员再空置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最近有消息吗？”孔令辉偏头问王皓。
王皓摇摇头，手覆上腰间。他腰上一直挂着把匕首，刀刃部分只剩半截，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年月的物事。
“慢慢来吧，总能找到的。”孔令辉安抚的拍拍他肩膀，拿起桌上的果脯逗趴在王皓身边的那只小兽。
原本打着呼噜睡觉的小兽张开嘴，险些没把孔令辉的手咬下去。
“你说你养什么不好？养个饕鬄！”孔令辉收回手，把盘子推到饕鬄面前。饕鬄两只前爪按住盘子，头拱在盘子里，撒欢儿的努力吃。盘子里的果脯怎么吃都是满的，饕鬄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仿佛肚子永远填不满。
“涛哥让我养的，你找他说去。”王皓摸了摸饕鬄的脑袋，但并没得到回应。
“就知道吃。”
“小胖儿还小呢，长大就好了。”
“呵呵，我看够呛。”
“你辉儿哥说得对，我看也够呛。”
“那能怎么办？”王皓也有点儿犯愁了，“饕鬄就这样，有多少吃的都不够，除非，能找到愿意带着他的阳魂。”
“八字全阳童子身还得愿意贴身带着他，上哪儿找这样的阳魂？”
“你辉儿哥说的有道理，我看也找不到。”
“小辉儿哥就是放个屁，你都说有道理！”
“我就说这个地方我有点儿眼熟。”许昕站在**大学门口，冲身边带着墨镜的方博显摆，“看看，准不准？”
昨天冤魂确实出现在这里，方博点点头，用食指推了推墨镜，“咱走着？”
“走。”许昕用脚尖点着地面，那上面有淡淡的红痕，“跟着朱砂印走，找到纸鹤，就找到那冤魂了。”
“话说，为啥你的纸鹤今早才给消息？”
“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可能冤魂藏的比较好，它昨晚没找到。”
起早上完课的周雨跑回寝室，翻出厚外套穿上，又倒了杯热水。
昨晚就觉着身上发冷，今天早上头昏脑涨手脚冰凉，估摸真是感冒了。
周雨脚下的影子正在变化，黑色中掺杂了点点血痕，血色与黑色交杂在一起，影子开始有了自己的轮廓。
“哎，好像好点了。”周雨摸了摸鼻尖，刚才还冷的打颤，现在就好像站在阴雨天的教学楼里，虽然凉森森的，但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他没发现自己影子突然多了只枯瘦的手在虚空中抓了抓，也没发现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里，藏了只长腿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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