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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做一个能成事的人

08 做一个能成事的人

作者: 韩同志 | 来源:发表于2020-10-06 11:18 被阅读0次

    曾国藩的父亲去世了,按照规定,曾国藩又得回家丁忧守制。但因为战事吃紧,咸丰希望曾国藩不要回去。

    曾国藩因为长期受到官场排挤,加上手里什么实权都没有,很多事情都做不成,于是他找咸丰皇帝要督抚大权。

    就在这个时候,太平天国天京内讧,杀得一塌糊涂,杨秀清、韦昌辉这些人都被宰了,石达开领兵出走,太平天国眼瞅着就不行了。

    咸丰本来就看曾国藩不顺眼,现在又是形式一片大好,而且办团练的又不是只有你曾国藩一家。于是,咸丰就说,你回家吧,于是解除了曾国藩的兵权。

    曾国藩一看傻眼了,只好回家了。

    此时正当太平军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了家。也就是说建立不世功勋的千载难逢之机,眼睁睁地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回到家的曾国藩,整日生闷气,动不动就骂人。先是骂官场,骂够了就找几个弟弟出气,一年间弟弟们全被他骂走了,他又开始骂几个弟媳妇,理学家的风度荡然无存。

    但毕竟曾国藩是一个受过系统儒家教育的人,而且他的理学造诣也非常强,没过多久,他渐渐的平复下来。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把自己起兵以来的种种情形在大脑中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地过。

    曾国藩反思到,自己在官场上一再碰壁,碰得鼻青脸肿,不光是皇帝小心眼,大臣多私心,自己的个性、脾气、气质、风格上的诸多缺陷,也是重要原因。

    回想自己以前为人处世,总是怀着强烈的道德优越感,自以为居心正大,人浊我清,因此高己卑人,锋芒毕露,说话太冲,办事太直,当然容易引起他人的反感。

    他翻阅旧日信稿,发现曾经那样他觉得字字有理有据的话,今天读来,却发现字字像针尖如锥如芒。

    不光是对同僚,就是对自己的亲兄弟,他也成天一副“唯我正确”“你们都不争气”的神气,处处批评教训,弄得当年国荃、国华到北京投奔他,结果都待不了多久就返乡了。设身处地,推己及人,那些自尊心受挫的同僚当然也会以冷面冷心甚至排斥辱骂来对待他。

    曾国藩后来把他在家的这两年称为“大悔大悟”之年,此时的曾国藩思维方式发生了重大转变。

    所以,这次回家丁忧守制的曾国藩是幸运的,他从一个纷乱复杂的官场回归到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洞穴空间。

    要获得真切的认知,就需要找到一种屏蔽现象和噪音的独立空间,否则就会被各种各样的噪音所绑架和裹挟,被混淆视听,最后,整个思维都会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

    在这个空间里,我们能通过对世界进行垂直纵深式的思考,发现具有统摄性的规律、方法、原则、算法——这个空间就是“洞穴空间”。

    我们面对的世界至少是两重的世界,一重是“表征”的世界,也就是我们能够感知到的世界;另一重是我们感知不到,但可以用理性去接触的世界,而且那重世界是更本质的世界。

    如果你滞留在一个千变万化的“现象世界”里,接触的材料再多、看到的现象再多,对于增进认知也是没有作用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咸丰八年,1858年,咸丰皇帝又要他出山。为啥呢?因为太平天国死灰复燃,清军的江北大营、江南大营,又开始节节败退。咸丰皇帝说,得了吧,你还来吧。

    命令发出后,咸丰皇帝还担心曾国藩心里生气,赌气不出。

    原来当初曾国藩被夺了兵权,非常痛苦,内心也对咸丰充满愤怒。皇帝说允许他在家守孝,但一旦军情紧急,“仍当即赴军营”。

    曾国藩却说,我不是打仗这块料,督抚大权我也不要了,以后我有什么话跟你说,我就通过当地湖南巡抚给你上奏折吧,那意思咱俩别往来,皇帝拜拜。

    现在他不,皇帝的诏书在六月初三刚下,他刚接到诏书,六月初七就启程了,一点儿不废话,见诏即起行。

    这次出山,曾国藩的朋友们惊讶地发现,曾国藩变了,变得他们几乎不认识了。

    第一,他变得和气、谦虚、周到了。

    以前他做事直来直去,比如说跟其他官僚,动不动指责这个不忠君,那个王八蛋逃跑。

    现在他不是,他在启程前首先给各军将领、各地大吏每人致信一封,以非常谦恭的语气,乞惠“指针”。就是你指导指导我,我这次该怎么办。你看,这身板一下子就放下来了。

    到了长沙后,首先拜遍大小衙门,连小小的长沙县衙他也亲自造访。

    这牵扯到一个背景,就是当时在官场上有一句话,叫前生作恶,今生县令,恶贯满盈,县令附郭。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上辈子不积德,你这辈子才当县令呢。你别以为县大老爷多威风,那是跟老百姓,在官场里面,你那是最小的,老挨欺负。

    那什么叫县令附郭呢?就是如果你这个县治是在省城,那你就是上辈子恶贯满盈,这辈子才罚你当这个苦差呢。

    你想,省城的县令,过往的任何大员,包括督抚的什么亲戚、姑舅,谁来办接待?就是你长沙县令办接待,你走来走去的各种各样的人,你都得伺候到了。你手里也只能刮那么一丁点儿民脂民膏,但是现在你都得给花出去。

    所以在清代的官场上,但凡是首县,比如说整个湖广巡抚,那它的首县就是武昌县令,那对不起,这都是那些八面玲珑,巧心思,非常柔顺的人。

    就是连这么一个官场上可怜虫,见谁都磕头的这么一位,曾国藩也礼贤下士,跑到衙门去说,你教育教育我。可见他的腰身已经柔软到什么程度。

    第二,他对皇帝,不再那么直言不讳,而是学会了打太极拳。

    之前那道《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曾惹得皇帝大怒,差点儿引来杀身之祸。

    他第一次起兵的时候,皇帝给他下过多次指示,你去救下武汉之类的,都被他以不合实际为由直接顶了回去,皇帝就跟求他似的。

    他其中奏折当中有一句著名的话,说我与其将来冒欺君之罪,还不如现在去承担畏葸不前之罪。就是与其将来我打不下来,还不如现在你办我一个畏罪潜逃之罪吧。你看,他就跟皇帝就这么交往。

    但是他再次出山之后,跟皇帝打交道的方式,就变得柔顺了很多。

    比如说咸丰曾经有一次让他去出兵四川,说四川那儿有事,你带队上那儿。其实也是瞎指挥了,曾国藩是明知道不妥,而且他知道,我一湖南人,带一帮湖南人跑到四川去,叫客兵,寄居人家的省份,又让别人给我拨粮饷,我这个罪是没法遭的。

    但是他已经学会了不直接拒绝,就跟皇上各种打转,一会儿说我正在打景德镇,一会儿就打下来了,再等等我。一会儿又说,我就把这个当地的太平天国给它灭掉就行了。总而言之就跟皇帝拖,拖到后来皇帝一看,四川也没事了,那行了,你别去了。

    你看,君臣之间的这个交流,就变得更加地柔软,而不像原来那样的刚性。

    第三,他跟自己的下属打交道也变了。

    之前曾国藩天天是以忠君爱国来激励自己的下属,而对部下的保举是很谨慎的。

    这里又要交代一个背景。晚清军队,“滥举”之风很盛。每有小胜,领兵大员都会拼命保举自己的属下,不管出没出力,上没上战场,都会均沾好处。

    曾国藩领兵之初,因痛恨此风,从不滥举。之前他带兵攻下武汉,“仅保三百人”,受奖人数仅占出征队伍的百分之三。

    相比之下,胡林翼攻占武汉一次即保奏“三千多人”,受奖人数竟达到百分之二三十。不少人认为投曾不如投胡,许多曾国藩挽留不住的人员主动投奔胡林翼门下。

    曾国藩认识到,哪有那么多忠君爱国之士,只有诱之以“名”,笼之以“利”,才能网罗天下英才。因此复出之后,曾国藩大力保举,可以说几乎到了滥保的程度。

    第四,曾国藩也不再像从前那么严守军纪了。

    过去曾国藩带兵,是非常严守军纪的,因为儒家讲究的是仁义那一套,对老百姓要做到不扰民。

    但是后来你会发现,曾国藩像变了一个人。说军队抢,抢就抢吧,只要不太破底线。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有些疑惑了?曾国藩的故事,难道就是一个人堕落的故事吗?一个人刚开始用圣贤的标准要求自己,但是到后来,和光同尘,变得和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一个有理想的人,变得没理想的人,一个圣贤变成一个市侩的故事吗?

    说到这儿我们就可以为曾国藩梳理一下,他到底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人生境界呢?不是说当官要读曾国藩吗?我们在他身上到底要学点什么呢?

    在中国古代的文化氛围里,尤其在儒家思想里,整个世界的人格就分成两种,一种叫君子,一种叫小人。

    君子们觉得自己大义在手,所以他就用这种道德标尺,不仅要求自己,而且要求自己周边的所有的人。

    海瑞就是一个典型,我清廉,我一介不取,我穷,没关系,我在衙门后院,我自己种菜吃。海瑞当时要买一斤肉,那是全城轰动的社会新闻。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用这种标准要求自己所有的家人,甚至自己的同僚,搞得大家都很难看。

    所以,圣贤和君子当然非常值得尊敬,但是他们一事无成。因为他的道德标准已经高到了那个样子,是光芒万丈,所有周边的普通人、俗人,在这样光芒的照耀下,都自惭形秽,他们会离你远远的。

    所以海瑞最后他复出的时候,他就是作为一个道德标杆搁那儿,其实谁都不愿意跟他共事,更别提帮助他成什么事。

    而曾国藩所实践的,恰恰是儒家一个更高的人生境界,那就是内圣外王。就是我用儒家的道德、君子的标准来要求我自己,让我自己在内心里成为一个圣贤。但这还不够,这人生还没有登顶,真正登顶是要向外去能做一番事业。

    做事,关键不取决于你自己多牛多能干,关键取决于你能调动多少资源来帮助你。这个时候技巧就出现了,如果你不仅要追逐内圣,而且要追逐外王,你就不仅要自己当一个君子,还要有能力调动一切能够帮助你的力量,来帮助你成这一番事。

    只有搞清楚了这个逻辑,你才能明白曾国藩一生当中那个最令人费解的转变是怎么发生的。

    当我们深看一层的时候,你会发现,根本就不是什么转变,因为曾国藩追求的就是内圣外王的儒家更高的一种人生境界。

    既然要向外追求事功,那有一句话,叫泰山不辞细土,放能成其大。一切可能的资源,我都不会拒绝它,只要我在内在还是一个圣贤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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