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只好事的麻雀早早地立在我家门前的树枝上,小巧尖细的嘴里发出阵阵聒噪的叫声,好像正商量着它们的家族大事。一两只还飞掠到我家屋檐上,拍拍翅膀,窸窸窣窣地,停留一分钟后,又飞回枝头上了。
扰我清梦啊。只是,我不讨厌它们,也没有起意呵斥。它们在枝头快活地乱颤、肆意地鸣叫,无疑很喜欢这棵大树,喜欢我家门前的这个环境。
它们选择在此处安窝长住。说到底,也是对我们产生了依赖和信任。
有了它们,此地,散发了更多动人的生机。
曾几何时,邻居建议我们把它们的家——这棵大树忍痛锯去,原因无他:金黄的秋天,饱满的稻谷晒在这个宽阔的地坪里,这棵树却是带走了太阳的一半光热。谷子要么撇开大树投下的阴影面积,挪往他处。要么忍受着微热的阳光,得多翻晒两天才管用。一夜过去,叶子更是掉了满地。拿把扫帚,前脚刚扫完。风一吹,树上的黄叶作怪,比谁落得快似的,又全数一个姿势卧在地上了,我的一双脚又向那把扫帚奔去。
无可奈何,却也甘之如饴。邻居的建议,我们都没有采纳。说白了,遮阳是它,遮阴还是它。炎热的夏天,它是一把天然的纳凉大伞,没有什么庇护比屋门前有一个纯粹的遮挡物管用了。况且,它所在的位置优越——屋前的西北角,并没有碍事。若是西面来风,挡风沙的也还是它哩!
这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树,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它的旁边有建作烤烟用的土房,推倒了;它的身后原有一片小竹林和一个小鱼塘,或砍竹铲平,或填土平整,一点儿一点儿地变化,现在的光景呀,都变成了一片平地。它的正前方还长有一棵杨梅树,杨梅树的几根枝干早已老化,匀下的部分还顽强地活着,每年都会挂又酸又涩又小的杨梅果。连一向爱吃杨梅的我,都嫌弃它们的瘦小长相,酸涩味道,牙齿是真受不了啊。
这株大树,还会长果子呢。每到霜降,它的果子就成熟了。一长串一长串地,高高地挂在枝头,压得一枝枝都垂下了半截身子。
要是你忍不住想吃它的果实了。显然,无须拿条长棍,敲板栗似的对着树枝用力地抽打;也不用在树下的地面铺放厚实干净的薄膜,摇桂花一样抱着树干卖力地摇动。怎么做呢?只需要弯下身子,随手捡起,一串,两串……不消片刻,手里就捡有一大把了。
洗净,去籽,掰下一截,送入嘴,甜腻腻的,像嚼着糖分十足的甘蔗和咬着一口大大的苹果。再吃一会儿,下咽,满口还都是清甜的味道。
对了,它的果实,有个充满乡土味的名字,叫“鸡爪提”。或许,它的外形形似鸡爪,如此得了名吧。
几只麻雀还在枝头欢唱。我想得更多的是,人应该也跟这棵“鸡爪提”树一样,力量越强大,所拥有的价值就更多,才会被各种需要。努力把自己变得强大些吧,世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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