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落日的余辉洒在这片土地里，空气变成赤色，王婆婆弯着腰站在灶台边，时不时地往里面添柴，她停下坐在一张早已被岁月磨平的小板凳上，双手撑着满是皱纹的脸，她的表情有些呆滞，突然她的丈夫李爷爷进来了，李爷爷嘴里哼着戏文里的黄梅调，李爷爷把头抬起看了一下锅，锅里是香煎豆腐，豆腐咕咕地冒着热气，李爷爷再看了看砧板里切好的白菜，明白了晚饭的菜谱，继续哼着黄梅调走了，王婆婆一言不发，依旧用双手托着脸颊，然后习惯性地添一下柴，像是有什么心事。
王婆婆看着菜做好了，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时她的孙女明慧走了进来，看了看她，王婆婆于是快步走到水槽边洗了洗手，然后把锅里的豆腐盛了起来。王婆婆动作娴熟，做了四十多年的饭，对做饭她有自己的秘诀，没过一会，王婆婆站在门口说到：“明辉，佳慧，快来吃饭吧。”于是一家人都从房间里走出来，开始吃饭，王婆婆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她觉得一切好像本就是这样，有时会觉得辛苦，但一想到自己十年如一日地撑起一家人的衣食，便觉得很满足，她心里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女人，做人一定要坚强，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禅。
晚饭过后，饭桌上就只剩下她一人，她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碗筷，收拾完厨房后她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倒了水开始洗脚，然后对正在看电视的孙儿说：“快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孙儿们说着好，眼睛却盯着电视，迈不开腿，王婆婆没再说什么，开始帮七岁的明菲洗脸。李爷爷从椅子里转过头对正在看电视剧的佳成说：“快去洗脚吧，然后把作业做一下。”李爷爷对年纪小的佳成最为喜爱，而自小调皮的佳慧，明辉他早已不想多管，到了晚上九点，李爷爷看电视剧累了，想睡觉了，便把屋里看电视剧的明辉，佳慧赶走了，然后轰地一声关了门，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躺到了床上。王婆婆对李爷爷说：“酱油没了，明天出去的时候记得买回来。” 李爷爷说着知道了，然后王婆婆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腰酸背痛的，牙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疼。”李爷爷没有回应，过一会房间传来了他的鼾声，王婆婆失望的翻了个身，对旁边的明菲说：“以后不要像我这般命苦，要找个懂得疼人的丈夫。”说完把灯关了，没有人知道她是否睡着了，她的脑子里又回想起年轻时，她是生产队的一把手，队里没几个比她力气大干活快，作为家里的老大，重活累活都是她干，但是父亲母亲对她总是很严厉，本以为嫁人后可以有人疼爱，谁知只是换了一个家做牛做马，王婆婆越想越难受，如果当年父亲不爱喝酒该多好，如果没有遇见那个说媒的远方亲戚该多好，也许自己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不知何时，王婆婆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了不久，王婆婆就起来了，她发现牙齿好像更痛了，右边脸颊不知道为什么也一阵酸痛，但是她得为孙儿们准备早饭，她知道上学是不能耽误的，她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穿好衣服，然后在床上坐几分钟，这是她的习惯，她很想睡一个懒觉，但是她明白她不能，会做饭的只有她一个人。刷牙时她看看镜子，发现右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她有些难受，但是她还是拿起脸盆走去房间里装米，然后开始生火，她坐在灶台旁，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不时往里添柴，烟囱里也吐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烟，慢慢飘向空中。过了一个多小时，李爷爷起来了，王婆婆对他说：“牙齿不知道为什么比昨天更痛了，右边脸也肿起来了。”李爷爷说：“是不是上火了，等会去医院看看吧。”王婆婆说：“上次去医院已经花了一千，哪里还有钱啊。”李爷爷没有回应，王婆婆于是开口说：“你给我两百块我等会去看看医生吧。”李爷爷说：“上次晓华来家里吃饭不是给了你一千块，为什么不用？”王婆婆说：“家里的钱都是你管着，我哪里有钱。”李爷爷没再说话，慢悠悠地走开了，到了第三天王婆婆的脸更加肿了，已经明显看出两边脸的差距，她挣扎在床上不想起来，但是想起孙儿们还要上学只能咬牙坚持。王婆婆正在刷牙时，李爷爷起来了，他走到厨房，掀开衣服的口袋，拿出钱，给了王婆婆一百元，但是王婆婆脾气上来了，不肯接受，李爷爷就把钱塞在王婆婆口袋，王婆婆一把把钱丢开，钱掉在了地上，此时的王婆婆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肿到变形的脸让她看起来有些滑稽，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李爷爷看了看她，只好离开了，佳慧看着痛哭的奶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把地上的钱捡起来，塞进奶奶的袋子里，王婆婆倔强地又把钱扔了，佳慧只好把钱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她对奶奶说：“奶奶，爷爷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必要为他难过，等会快去医院看看吧，再拖下去只会更严重，为了自己也要去看医生啊。”王婆婆没有回答，只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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