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读Matthew D. Lieberman所著的《社交天性》(《Social: Why Our Brains Are Wired to Connect》)。当然,为了吸引读者购买,名字被湛卢翻译成 人类社交的三大驱动力,本人以为还是原书的名字更能说明这本书的内容。
三百多年前,笛卡尔在《第一哲学沉思录》中提出了他的著名的身心二元论(mind-body dualism):心智(意识)源于一个非物质的灵魂,完全独立于物质世界及所有的物理过程;意识世界(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两者永不相交。
现代科学有关心智问题的一个最基本的原理是,心智完全是生物性的,因而是物质实体。

众所周知,我们所反思的自我是由个人的信仰、目标和价值观构成的。自我支撑着我们的希望和梦想,除了人类没有什么物种能触及这个方面。中国哲学家老子在2000多年前就阐述过有关自我的概念,他把自我视为真理的源泉,在《道德经》中写下了传诵千古的名句:“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诺贝尔获得者Herman Hesse也强调,任何一个自我都拥有不同于其他自我的特征,他说,每一个自我“都是独一无二的、非常特别的,它们总是意味深长又意义非凡地指向世界现象的某个特定的交叉点,而且只此一次,永不重复”。
我们喜欢把自我当成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认为自我代表着每个人独特的命运——我们一定要达成目标,实现自我!我们把自我以及关于“我们到底是谁”的意识想象成一个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打开的密封着的百宝箱,一个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进入的坚不可摧的堡垒。但事实证明,自我或许是进化为了确保群体生活的成功而采取的最狡诈的策略的体现。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自我是一种伪装得非常巧妙的诡计,它允许社交圈进入我们的内心,甚至允许社交圈在毫不引起我们注意的情况下悄悄“侵占”我们。反思一下生活中的各种“真香定理”就明白了。
作者认为,进化一直在推动着人类更加亲近于相互依赖的社交生活,因为“团结就是力量”;生活在群体中我们可以通过集体行动实现效率最大化。如果真是这样,通过某种“秘密操作”的方式将外界的信仰和价值观注入到我们身上,就能够使生活在群体中的人们更加和谐,进而实现人们的社会痛苦和社会愉悦之间达到更高层次的均衡。

社交圈赋予我们一个信念集,我们关于自我、道德以及什么是一个有价值的人的信念都是这么来的。在生活中,我们依赖这些信念;而且,由于自我观念的作用,我们会觉得所有这些信念都是自己得出并且适用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观念,是我们最隐私、最深层的内心的产物——这正是进化的狡诈之处。她知道,仅仅让我们知道这些是不够的,只有让我们接受它并内化于心,才能让这些信念支配我们的行为。到这里,你是不是想到封建王朝的忠君爱国、礼义廉耻的思想和其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就像特洛伊木马,自我意识很大一部分是从黑暗中偷偷潜藏到我们内心的。很多人以为,自我的存在是为了增强我们对抗外部压力的能力,但这种关于“我们是谁”的理论是有误导性的,它忽视了大脑会以各种外部力量去构建和更新自我的事实。
在西方。顺从似乎是一种被人看不起的习惯;而在东方,同样的行为则被称为是“和谐”,是成功的群体不可或缺的。

人很容易被暗示和说服,关于这个观点,很多科学家以不同的方式运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技术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尽管我们的直觉是,更好的了解自我可以让我们远离社交圈的过度影响,但是神经层面的事实却是,大脑的内切前额叶皮层在自我认识和受别人影响这两方面都发挥着核心作用。
虽然青少年阶段是我们人生阶段特别以自我为中心的一段时期,但是大多数人最终会拥有这样一种身份认同,它以我们与我们的朋友以及我们所爱的人之间的关系为核心,同时也让我们去关注与我们有联系的群体组织(如宗教社团、政治组织以及运动团体,等等)。通常,只有我们不再从我们的“独一无二”去界定自己,并接受一个更加平衡、稳定的社会身份之后,我们才觉得,自己终于变成了那个本来打算成为的人。正如哲学家Alain de Botton所写下的:“与设法满足自己这个不可能实现的任务相比,为他人而活无疑(是)一种解脱。”早在几十年前,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就已经表达过同样的感慨:“只有为他人而活,生命才是值得的。” 作者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自从有了妻子和儿子之后,他的生活重心发生了转移,他们使他对自己的很多事情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每个人都是共性和个性的共同体,每个人都既是独一无二,又是普普通通。我们经常让自己陷入困境,在忠于自我(这个使我们远离人群,区别于普通大众)和适应社会中的需要(这种需要可能需要我们违背自己的意愿)之间进行抉择。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的自我意识,我们的“内心和直觉”,实际上恰恰是为了确保我们能适应所生活的群体。我们都有自私的冲动,但我们也创造了社会信念和价值观,并且把这种社会信念和价值观内化于心。自我与社会信念和价值观之间或许存在着一场战争,不过这种战争爆发的时候,我们通常并不会反对社会信念和价值观。这场战争是我们自己对自己的战争——是我们自己的两种身份在打架。幸运的是,进化使出了最后一个绝招,它帮助内化了的社会动机战胜了个体自私自利的冲动。
我十分赞成作者的观点,而且有切身的体会。我自己是一个不太与人相处的人,对人比较冷淡,不喜欢融入群体活动,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加,对自我实现也越来越迫切。你可能和我有相同的想法,“我要做什么,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每天迫切的思考反而令我变得痛苦不堪!但自从我决定开始融入公司的团队,愿意和他们一起分享生活问题,一同吃饭,我发觉我的幸福感突然就涌现了。这就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的个人感悟,同时巧合的是这几天读了《认知天性》里对应的研究,或许进化就是这么趋于人类共同协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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