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长类最为著名的研究者之一即是珍-古道尔,她从60年代起对黑猩猩的研究开创了灵长类研究的一个新的时代。正是她的工作使人类了解到再遥远的非洲丛林里竟然还存在一种动物的行为、社会和思维方式同人类如此接近,人类在地球演化中诞生过得数以百万计、千万计的物种里,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而是自然中连续的一环。
或跟随着古道尔或同时,科学界对大猩猩、倭黑猩猩、红毛猩猩、狒狒、猕猴、金丝猴、叶猴等等灵长类的行为进行了长时间的跟踪观察,无论是对食物资源的获取和利用、形成群体的方式和婚配、社会结构的管理和崩溃,无不在启示着人类的过去和未来。
而这一切,是从香蕉开始的。给黑猩猩投喂香蕉,使黑猩猩能够降低对人的畏惧,习惯研究者的存在,能够近距离、长时间的观察黑猩猩的行为和社会组织;也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分析黑猩猩的行为选择。
这种投喂的研究方法不同于传统的两种研究方法:一种是必须严格控制对动物的影响,尽可能的动物保持距离,给动物提供食物来源破坏了动物自身对环境的学习利用,简直是研究对象客观性的釜底抽薪。另外一种就是在动物园和庇护所里,动物完全暴露所有的行为,但衣食无忧。
动物园里的研究除了对行为形成机制、神经反应和认知外,已经很难被承认了。写出《黑猩猩、权利和性》的德瓦尔只被评价为“故事大师”。
而这种看似折中式的研究方法从诞生起就争议不断。灵长类具有高度的智慧,投喂后,寻找食物的压力降低,其行为选择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对社群结构的稳定性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没有人能阐述。因为,很多物种和研究内容,在投喂的种群以外,根本就研究不了。相比投喂种群的成果累累 研究者们是否是酸葡萄心理还是真的客观至上,真的只有蛔虫才知道了。
2014年,中国西北大学灵长类研究者李保国的研究团队在自然的子刊上发表文章,完整的总结了中国学者对川金丝猴的重层社会社会的研究成果。这是投喂种群和野外研究的混合。
滇金丝猴也是,既有塔城和响古箐里一袋袋苹果,也有白马雪山至老君山上无数的脚印。
白头叶猴如此,短尾猴如此。黑叶猴呢?
黑叶猴仅分布于中国重庆、贵州、广西至越南北部的喀斯特石山地区,数量仅有1600-1900只(2010年统计结果)。对黑叶猴的研究集中在贵州麻阳河和广西弄岗两个种群。
这两处黑叶猴有几个共同点:家群分布较为孤立,不惧怕人,有可供长时间观察的条件。但是十年研究,有几篇文章?不重复的观察时间累积多少?甚至有几个群能做到个体识别?
笔者在野生动植物保护国际(FFI)工作两年半,第一次野外看到黑叶猴是半年前,总共看到黑叶猴时间不超过10个小时。很多护林员提出的问题,我根本回答不了。。
国内有见过野外黑叶猴超过2000个小时的研究者吗?可能屈指可数。这并不是对研究者的批评,观察条件太差了。
在隆安县文化村有一位老人,姓梁。他用玉米投喂了一群黑叶猴4年。按每天一个小时算,他的观察时间?呵呵。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事情。黑叶猴是以乔灌木的叶为主食的,玉米并不是一种优质食物,高淀粉含量反而会引起肠胃胀气。黑叶猴对栖息地的植被要求并不高,实际它的食谱非常广泛,2012年分成8只两群后,接受投喂的那群4只,2013年至2013年初增长了5只,有数据记录。而且,第三个有趣点是,分群后一群接受投喂,一群不接受。
梁老对黑叶猴的投喂是否对黑叶猴种群增长了起到了决定性或者重要的价值呢?这群动物能否为科学研究起到贡献?
但是,梁老终有逝世的那天,他已经76岁高龄了,谁来接这个班?没有收入只有付出,没有荣耀只是爱好。如何接这个班?如何招引,如何喂食,如何观察,这些还只在梁老的心里,还缺乏收集整理和传承。
万一没有人投喂,而习惯了投喂的黑叶猴何去何从呢?一路相隔的龙虎山猕猴号称三千,在建立旅游区后,老板缩减经费,群崩瓦解。金丝猴也有听闻缺乏研究经费,投喂无以为继。
黑叶猴说珍贵当然珍贵,可是,它比不上大熊猫,它吸引不了政治投机,创造不了经济效应。中国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将大熊猫、老虎、黑叶猴等等物种养进了各式各样的动物园、繁育基地。但这些基地有几只回到了原始丛林?有几只自由生活?而这些场所,一旦缺乏稳定的经费,又产生了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矣的秘闻?
目前为了当地黑叶猴的保护,广西生物多样性研究和保护协会、野生动植物保护国际和南宁市林业局正在协助当地社区建立自然保护小区。这种保护工作能否代替投喂?能否不投喂?
《成都商报》曾经给珍·古道尔做了一个专访,问道:“如果时光回到50年前,您还会像当年那样给黑猩猩喂香蕉吗?”
珍·古道尔说:“嗯……这是一个比较有趣的问题。我想答案多半是我会。因为当时《国家地理》赞助了我们一笔钱,用来拍一部黑猩猩的纪录片。
如果当时我没有做留下来的决定,也许那些黑猩猩就会逃回丛林,摄制组就会花大量的时间来让黑猩猩信任他们,影片也就无法完成。所以,总的来讲,我觉得我还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珍的回应是思索50年前。那么对于今天的黑叶猴,喂还是不喂,您的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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