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阿科
认识蝶衣，是在一个地下的酒吧里。
那天我心情不好，交往六年的女朋友因为我穷，跟别人劈了腿。我郁闷地一把火烧毁了我的全部诗稿，来到酒吧，独自在一个角落里喝闷酒。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注意到我，我也看到她，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我也就礼貌性地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主动就靠过来，滚烫的身体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说:“你很正，是我的菜！”说罢，眼神迷离看着我，等待我的答复。我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说:“嗯，你也很正，可惜爷今天没心情！不然，……”
“什么？你后面说什么啊？就不能大点声音吗！老娘听不清！”她显然是生气，因为对我的回答很恼火。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酒杯的残酒泼了我一脸。我居然没有生气，而是一把拉住她，凑在她的耳朵上温声说道:“那我再告诉你我后面说的是什么？我是说，不然，我会抱住你，操的你落花流水！”
“无聊，去死！”她愤怒地挣脱我的手，然后，在我的脸上左右开弓甩了两个嘴巴子，一路骂骂咧咧地消失了。“靠，今天老子怎么啦，这么倒霉啊！连这种货色也来教训爷！”我悻悻地骂着，结账出了酒吧。
到了外面，凉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朦胧的路灯里，模糊地看到好像有一个女的坐在一棵树下，抱着身子冷得瑟瑟发抖。因为夜已经深了，这个点不太好打车，我就在那里等，过了一会，我就想过去跟她聊聊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走近，我才发现有点眼熟，喔！这不是刚才那个女的吗？她也听到有人走过来，就抬起头看看我，当然也认出了我，打了一个趔趞站起来，怒目而视着我。因为被风一吹，我的气已经消了不少，就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是我的不对，心情不好，说了难听话你多担待吧！……”
她也放松了戒备，缓口气，叹道: “唉！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啊，为什么还要彼此伤害呢……”我们两个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原来，她叫蝶衣，是这家酒吧的陪酒。已经干了快十年，最近酒吧生意不好，老板要求她们多向客人推推酒品，她们就使出浑身解数地推销着，这样能多拿点提成。最后，我们两个都苦涩地笑了。
“唉！大家都不容易啊！走吧，哥，咱们回去继续喝，今天妹子请客，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忘了那些不愉快吧！”说着，我们两个人又返回到酒吧。
我又点了几瓶酒，陪蝶衣坐下来，“老妹，喝吧！放开地喝，哥已经结过账了，能陪哥说说话，就是请哥了。”蝶衣也是爽快之人，听我说已经结过账，就洋装愤怒，“哥，也太看不起人啦，说好了，我请客的！”
“不争论这个，谁请都一样，下次你请，今天给哥个认错的机会，你这个妹子我今天交定了”，说着话，我们两个就你来我往，几杯下肚，喝酒和心情关系很大，心情好，酒量也会提高。蝶衣毕竟是干这行的，自然花样众多，就说，“哥，不能光喝酒吧，来做个游戏，妹子让你开心开心！”问我会啥？我说会的不多，划拳，绕口令，猜牌，猜谜语都会。蝶衣说，咱不玩这些，今天咱俩来个真心话大冒险咋样？我说，我不会玩。她说，没事很简单，我教你。说着，蝶衣就叫服务生过来帮我们移位到包厢里。
进了包厢，蝶衣便帮我脱去外套，紧挨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一脸坏笑。我虽然觉得这样的状态很享受，还是有点警惕的问:“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是那种很随便的男人啊！”。
“奥吆！哥，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把妹子当成什么人了，别忘了，妹子每天都是干啥的！”蝶衣说着，拉起我的一只臂膀，鱼一样顺势偎依在我的怀里。
“我是笑你今天要栽在我手里，我可是玩真心话的高手，马上就能把你那点花花肠子掏个精光，哈哈……”。蝶衣笑罢，就给我讲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规则。最后，还特别强调这个游戏玩的就是刺激，一定要放开来玩，不然就没意思。 “呃” ，不就玩个游戏嘛，我看着蝶衣那兴奋的样子，就点点头同意了，说:“一定，一定配合。”
蝶衣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她深谙此道，她懂得如何来玩游戏，怎样切入，怎样开始，如何暖场，就连节奏的把控她都显得非常老道，而且也很投入。
一开场，她懂得要文火，要循循渐进，让人慢慢进入她设定的情节。她说，她先来说个谜语让我猜，猜对就陪我喝杯交杯酒；猜不对，就自己喝。我说好，你出题吧。
“什么事情？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却不能一起做。”蝶衣说完，俏皮地一笑，“别想歪了啊？”
我以前好像听过，这是个脑筋急转弯，还真是有答案的，但就是猛一下想不起来了，猜了几个答案都不对，就端起酒杯说，“看来交杯酒是喝不上了，公布答案啦。”
“哈哈，做梦呗！出下一题啦”。蝶衣为她的一次小小的胜利，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原来，人大可不必活的那么艰难，有时候开心的事很简单，小到一句话，都能让我们幸福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人很多时候的痛苦都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索取的太多，都是自找的。蝶衣发觉我在走神，就拉下脸说:“出来玩，就要玩的开心，想那么多干嘛？这次还是我出题啊！”
我回了回神，“嗯！你出题吧，还是我猜对了喝交杯酒吧？”蝶衣却狡黠地一笑，“你想的美，这次你猜对，我给你唱支歌吧！猜错还是罚酒一杯。”
蝶衣略一思索便有了，她凑在我的耳朵上小声说，“你猜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衣？”说完就趴在台子上，不好意思看我。我也是一愣说:“这个有点俗了啊！再说这道题也无解！我猜对了也没法验证啊？”
“可以验证的，只要你猜的对。”蝶衣趴在桌子，笑着嘀咕道。我想了想，这种场合的女孩子多开放啊！就贴住她耳朵小声说:“我猜你根本就没穿！”蝶衣轰的一下直起身来，娇羞道:“果然是老司机！好吧，你猜对了，给你唱歌！”说完就清唱了一首《天在下雨我在想你》。蝶衣的音色很好，唱的泌人心肺，虽然有几处不在调上，但依然不影响整体，我鼓掌致谢。完了，我说这次总该我出题吧！蝶衣说:“好，你出题，你先想着，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看着这样一个女孩子，人家也活的如此开心，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放下呢！片刻，蝶衣就回来了，她洗过脸，又补了个妆，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一坐下来，就问道:“大哥，题想好没？”我点点头说:“蝶衣，你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来做这一行？你结婚了吗？”显然我的问题没有按套路来的，蝶衣的脸一下子就沉下了去，但她调整却很快，说:“大哥，我真服了你！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没事，你说吧，按心里想的说，能把大哥感动了，我以后常来给你捧场，甚至可以考虑包了你！哈哈……”蝶衣却没有笑，而是一脸严肃地说:“此话当真！”
突然，我觉得好像玩笑开大了，问题严重了，话已经放出来，再收回来显然也不是我的性格。就硬着头皮说:“你说吧，当真，大不了把后半生交给你。”蝶衣问我要支烟，我帮她点上，她才慢慢地把她的故事向我娓娓道来。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外面的天可能已经亮了，她还在讲。她说以后不要我再来这里喝闷酒，想喝她愿意陪我。最后，我带着蝶衣离开了那家酒吧。我们一起用了十年，帮她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有一天晚上，孩子睡着了，我就问她，“当初，你凭什么认定了我？”
她的回答却让我大跌眼镜，“一个连脏话都讲的那么诗情画意认真考究的男人，生活品味大致也错不到哪里！”其实，生活有时候真的很简单:你用心的去对待它，它也会用心的来对待你；当然，包括说脏话，也要用心讲究。男人一辈子能找到一个真正懂你的女人，你的生活就是一首诗。以后，因为蝶衣，我没有再写过一首诗，蝶衣就是要我一生去写的诗。
2018.11.14夜，浙江
作者简介:阿科，本名王文科，河南洛阳人。洛阳大学中文专业。喜欢读书，旅行，一位经常用文字行走在沙漠苦旅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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