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摇摇晃晃,人间的走走停停,一刻不曾停歇,犹如血液昼夜不停地在血管里上下奔走。岁月的铜镜照出了人间的百态,穿过人声嘈杂的巷口,昏暗的灯光下骑单车的少年一路吹着口哨驶向幽深。
十一二岁的圆脑袋很可爱,在他上小学时他随着母亲从山村来到了城里,母亲将他寄养在他的婶娘家,周末便会来看他,把圆脑袋的月钱交了,他不太喜欢他的婶娘,那个像圆规一样的中年妇女,她对着母亲的时候对他特别好,母亲一离开,她的面具掉了下来,她是一个有两张脸的婶娘,她的家里有两个小孩,都比圆脑袋小,常常受婶娘指示各种欺负圆脑袋,寄人篱下的圆脑袋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婶娘:我要开开心心活得很很久,然后开开心心地去参加婶娘的葬礼。
同圆脑袋经常在一起玩的还有高个,高个啊,他有一天肚子疼放学放得太早了,父亲在地里干活,推开门,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很快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父亲的镰刀落在地上,于是他就跟随母亲和另一个男人离开了父亲,转到了圆脑袋在的学校,和圆脑袋成了朋友。
在他们探秘了学校各种地方,每一个适合做“秘密基地”的地方,最后落脚在了学校废弃的教学楼的大台阶上。他们不太喜欢和其他人一样正常走进学校,他们喜欢早早地趁着没人翻墙,这种“帅气”的行为,他们的心里有了一丝愉悦,他们翻墙上学,其他同学知道后,也跃跃欲试,踏着小石块享受这短暂且不被发现的快乐,一直持续到学校的院墙上刷上了水泥,有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酒瓶碎玻璃,他们才正儿八经跨进学校大门。
满世界的敌人,敌人越是反对的,他们越是坚持,老师说了危险的事情就得亲自尝试,尝试的时候多么愉快。危险吗?谁在乎呢?圆脑袋的老实从来都不会让老师觉得他是犯错的人,他优异的成绩足以掩盖所有的行为。
每当夕阳低垂,昏暗的黄色光线把影子拉得老长,金黄的光洒在学校后面废弃的旧教学楼上一直笼罩到层层阶梯上之时,就像刷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金漆,他们把它叫做金漆台,高个和圆脑袋就会相约一起“摔佛”,那时候的漆金的“弥勒佛”里面装着“花花丹”这种小零食,一口吃完,他们便比赛摔佛,一直摔,看那个佛从一节节阶梯上滚下,一层层的金漆落完。天色也渐渐暗了,他们找到了学校的角落那个已经堆了许多立起来的小石块,踏着石块翻墙离校而去。
他们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路上,圆脑袋的饭已经没有了有一堆碗等着他冲,高个的母亲,让他吃完饭睡在了昏暗的小房间,一天又过去了。
那个黄昏,在那个金漆台上,一次次地把佛摔下,一次次地看着掉漆的佛,仿佛一道道黑疤印在弥勒佛上。就像是印了一道道黑疤的童年,纵有再多的金色黄昏也填不满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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