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大作为一所名校,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严谨的学风,当然更有着一流的科研设备和团队。说T大的实验室无时无刻不孕育着改变世界可能一点都不夸张,生命科学实验室也不例外。
T大,生命科学学院,5102会议室,上午9:30。
一只苍蝇站在会议室门口的“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的牌子上默想了一分钟,然后静悄悄地飞走了。室内正在召开的是一次高级别保密会议,正在发言的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系着蓝色领带的青年,他并不看手中的讲稿,语速飞快:“……关于服刑人员道德的形成机制及偏差,我就先谈到这里,当然还有一些不足,希望本次实验能给予我们更好解释。”
“那么下面我就激素、反射和人体的行为活动这一方面谈谈我的发现,”开口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教授,在脑科学上有着不小的建树,她的老花镜像一捧泉水,放大了她干涸的眼窝,“……打个比方吧,人,其实相当于激素的奴隶,当激素水平处于某一状态时人体就会表现出相应反应,这就为我们的实验提供了便利,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利用现有的技术,通过调节和支配人体的激素及大脑区域来反向控制人体的活动。”
“……斯金纳黑箱所反映出的操作性反射理论对本次实验很有裨益,我们可以通过更直观更必需的奖惩机制来更正被试人员对某些行为的反应,从而达到纠正效果。”一位心理学教授如是说。
挂钟上的黑色指针不知疲倦地做着圆周运动,一圈又一圈,直到日薄西山也不停歇,带金边眼镜的主持人缓缓开口:“下面,就‘新世界’实验是否运行进行投票。”
纤细的,强壮的,光滑的,粗糙的,年轻的,老迈的手臂一个接一个地或举起或放下,像一丛树枝不同的枝丫。几分钟后,计票员宣布:“25:23,‘新世界’计划可以开始运行。”
坐在第一排的中年男人走到主讲台上,说:“作为‘新世界’的发起人之一,我提几点注意事项。首先,就被试人员,希望相关机构给予最大程度上的帮助。”他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靠中间的一位浓眉大眼的警官,警官点点头道:“请大家放心,C市监狱将全力协助‘新世界’实验。”中年男人笑了笑,继续说道:“其次,‘新世界’实验是期待借助外在手段纠正人类的道德机制,使人类的道德认知趋于统一。如果这项实验能有实用性强的成果并加以应用,那么对于未来世界和平的贡献是巨大的,但是成果越诱人,风险也就越大,我们也要给予被试人员充分的知情权。还有,就改造阶段完成后被试人员的去向,我更倾向于被试人员分散式观察,以客观还原在文化背景多元化情况下的多种可能性及突发情况,也要注意社会对于服刑人员的普遍歧视现象,当然,这一点我们实验成员内部也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大家不妨再进行讨论……”
C市监狱,二号监舍,上午10:15。
“2203618号犯人邹明,你确定你真的要参加‘新世界’实验么?”狱警在我面前大声询问。
“是,我确定。”我开口答道。
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我是因为盗窃罪进来的,以前我爹妈进城打工去了,没人管我,就偷拿家里的钱去打游戏,每次我爷爷发现了就打我,我奶奶就拦着他,我被打完以后就看见奶奶在那儿抹眼泪儿,我就特别难过,心里就发誓下回再也不这样了,可是我忍不住啊,一到下回手就痒痒,就又拿钱去打游戏了。后来几个哥们儿就说拿工地上的废料换钱,这样打游戏就不用找家里要钱了,我就跟着去了,可谁想到他们是去偷的,我也就站外面看看有没有人过来,事后就分了我二百块,我就这么跟他们干下来了,后来一个没小心,就进来了。我没敢让他们告诉我奶奶,可不知道谁把这事捅出去的,我奶奶还是知道了,然后她就没了,我都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我姑跟我说,奶奶走的时候就念叨着让我好好改造,做个好人。我奶奶以前最疼我,他们说参加实验就能早点出去,还说这实验能让多坏的人都变成好人,那可太好了,简直是给我……那个词儿怎么说……量……量身定做!我还能早点出去看看我奶,还能当个好人,正好!等我出去了,先看看谁告诉我奶奶的这事儿!
“邹明,你是否明确地知道作为‘新世界’试验的被试人员所应享有的权利、应履行的义务和试验的风险?”
“明白。”
有啥不明白的?能出去,变好人,没了,比我爷爷还啰嗦。
“那么实验开始进行。请你躺在这张手术床上。”
我照做了,迷迷糊糊中听见似乎有人对我说了句话。
“不久,你睡了。一觉醒来时,你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首发《超好看》杂志公众号 5月份公众号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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