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6日上午刚过九点,在異乡休士顿市郊的安宁病房里,您在睡梦中放下世间一切劳苦,平靜详和地去了天家,与日夜思念的爸爸和弟弟们团聚了!
2013年八月底,我还在江西参加中新社为海外传媒举办的"美丽江西行",在庐山上得知大弟突然过世的恶耗,想到遠在台北的您,如何能承受再次的打击?心急如焚,归心似箭,找同行记者协助网上订票,於活动结束后马上飞回台北。
见到病榻上骨瘦如材的您,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您啟齿?而您也頻頻询问,为何大弟不再通过Skype与您问安?
奔波半年処里大弟在台北的后事,您虽然伤心但是有女儿在跟前悉心服侍,稍感欣慰,食慾渐入佳境,气色也大有改善。
委托仲介申请的外劳终於批准下来,您卻突然改变主意,要求我去帮您申请护照及加买单程机票。等待了几十年,不顾弟媳的反対,以坐八望九的高龄,您终於首肯~勇敢地再度连根拔起,隨著女儿由台北飞向美利坚!
独居十多年了,您从来不肯来番邦。我就像那候鳥,每年烏桕转紅季节飞回台北半山腰的家,陪伴您和爸爸度过溼冷的冬天,尤其在2005年小弟过世之后。
2007年春节,为双亲拍摄於台北家中客庁三个人吃完冷清的年夜饭及小杯红酒后,在鞭炮声中入睡。大年初一,換上红衣,陪伴您俩在山荘步道上赏花散步,成了每年的例行活动,直到2011 年爸爸入院,撒手人寰为止。
过完元宵佳节,是候乌啟程返回侨居地的时刻了。上机的前夜最难熬,深怕爸爸又来轻敲房门,说道:去安慰安慰妈妈吧!她在被窩里啜泣…,以至於从此不敢再轻易向您透露归期。
上机时,您一定坚決送行。不像弟弟每回都直接包长途出租车去机场,母女俩先是拉着行李搭下山的中巴,后几年才改成打滴。到101大楼附近的机场大巴站,看到女儿和行李都平安上了车,您才肯蹒跚离去。风雨无阻!
2014年4月自驾车北德州二天一夜游赏蓝帽野花 Bayou Bend 杜鵑花节踏青 庆祝妈妈89岁生日 庆祝妈妈90岁大寿 庆祝妈妈90岁大寿 四代同堂~庆祝妈妈91岁生日 (04/20/2017)接您来到美国的家,从此再也不必两地奔波了。带著老妈妈,参加踏靑大巴一日游,或是自己开车约上朋友,一塊儿去欣赏春天的藍㡌花海,品嘗德州有名的烧烤。或是儘可能带您参加教堂或友人百家宴的聚会,要不就是与儿女相约一同享用中西美食。
2015年圣诞节与妈妈合影您曽说过以后女儿出嫁时,要当嫁妆一塊嫁过去。可惜叛逆的女儿,不幸的婚姻,让您深深失望了!
2017年春季摄於女儿家聚会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五年多来母女相依为命,稍微弥補了这个缺憾!去年10月下旬,更是做了一个疯狂的決定,带着您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江南一周之旅。杵着拐杖跟著一团人上车下车,吃吃喝喝,您很开心!虽从不叫累,但每天早出晚归,也是夠嗆的。以至於旅游结束后想要带您回一趟江西广丰老家,替爸爸还愿,被您否決了!只好先在太湖边上静养三天,然后搭软臥火車去桂林。怎知无锡车站正在翻修,完全沒有概念要快步走几百米才能上月台。沒有轮椅、更找不到义工及无障碍通道,站务人员更是拒绝为我们提前开柵。行李已被送至月台,我急气交加,猛催您加快腳步,总算在最后一刻气喘嘘嘘地趕上了火车,还要穿行好几节长长地车廂,才能対上自己臥铺的床号!
这个败笔,让您元气大伤!到了桂林火车站,商请列车长帮忙,怎知一下车廂,就是月台出口。姻亲已派车等候著,用过午歺,直奔他家自营的漓江高尔夫球场,休养生息,每天土鸡汤、农家来给您进補,还送您进城做头发、修指甲。
台北医学院附属医院日光室內的身影11月中旬,带您直飞台北,上机前您突然两腿无力,假牙也遗失了半片,无法进食。下了桃园机场,坐车直奔北医急诊室,医生说是小中风即刻住院。在12月初病况稍微穏定后出院,乘坐轮椅上机,飞过太平洋返回休士顿在家复健。
妈妈与二个多月大的曾外孙此后您的健康逐渐衰退,假牙找到了讬姻亲寄回来,请牙医调整过了,您卻不爱戴它;但仍努力使用助行器,行走於臥房与餐厅之间。每天換著花样让您进食,食慾卻依然渐渐衰退,嗜睡終日,慢慢地減少下床次数,直至右腿突然无力站立,只好改用成人的尿不溼。
看到可爱的小曾外孙来医院探病,老太太开心极了! 长孙一家四口也来医院探望老人家八月下旬,有两三天您完全沒有胃口,不吃也不怎么喝,直嚷著时候到了。只好又送您进急诊室,医生确诊是膀胱炎,住院二天半里,孙子孙媳、孙女孙女婿还有曽孙、曾孙女都来探视,您在病榻上开心极了,笑得合不胧嘴!
出院后,改成医生及护士定期上门探视,给您加开止痛剂処方。感恩节外孙女儿女婿办婚礼,我一直给您打气,当天帮您穿上祺袍礼服,带您去參加婚礼沖喜。您坐在轮椅上撐了好几个钟头,分享大家的开心喜乐,也破例吃下不少美食佳餚!
回家之后,您连大便也开始失禁,这是以前从未有的现象。医生下单派人送来氧气机,您不爱使用,还有抽痰机以及吗啡剂,以备不时之需。周六晚上您气色突然变好,还开始呼叫两个弟弟的小名。周日上午帮妳打理淸洁后,餵食完早餐,趁您睡下到院子去打掃落了一地的松针。中午进屋准备好压碎的蟹肉及獅子头,加上些許肉汤,端进您的房间,卻沒有丝毫反應。我忧心如焚,紧急呼叫护士上门,量了血压脈搏,电告医生帮忙叫救护车,女儿也來家等我陪您上担架,大雨滂沱中我护送您进了临终安宁病房,她隨后与弟弟一起过来陪伴您。
护士们帮您换上医院里宽松的袍子,给您打了減轻疼痛的安眠针,第二天又帮您洗发淨身,还擦上爽身粉。您体溫一度升高至101度,又降到99度,护士说这是体内发烧,是临终正常现象。一向怕冷的您,居然在昏睡中不断掀开蓋在身上的薄毯及床单,我一蓋上您又掀開来。
到了周三,女儿休假约好带小曽孙来看您。清晨四点夜班护士查房,一切如常。六点多換日班护士进来,再次给您加了一止痛针剂。我帮您洗了脸,淸洁了眼角的分泌物,蓋好了床单,这次您不再掀开了。
八点多有男护士进来探望打招呼。九点又有护理人员前来关懷,正在询问是否是时候知会其他孙儿孙女前来道別?不知您能否撐到周末他们不用请假?回答说这很难讲,每人情况不同,有可能随时大去。才说完话,发现您已在睡梦中安详仙逝而去了!
悲慟之下,亲吻了您的額头不再发烧,紧握著床单下您的手掌,任体溫逐渐退去…。听到了吗?我在您耳边祝您一路好走,到了天家有爸爸及二个弟弟会迎接您,与您团聚,您不会再孤单寂寞了!安息吧!亲爱的妈妈!
至此…父母皆亡,人生已无来处!室外…开始变天,气温不断下降至冰点,入夜后迎来南德州八年来罕见的一㘯大雪,满天鹅毛紛飞,好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
完稿於2017年12月9日於休士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