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

秋，残秋。他骑着 那一匹早已不堪重负的老马，行走在旷野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要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走了多久，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走，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人们只知道他骑着一匹老马，一直在走。有人说他是一个智者，只有智者才有如此的毅力坚持；也有人说他是一个笨蛋，笨到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有人说他是一个神经病，因为正常人一般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塞外的秋，偶尔一阵风来，吹落九月的霜，敲打着那顶破烂的草帽，敲打着那满是补丁的裹身烂布条。清寒的霜，它是否也在敲打着他此刻的心？他的脸是否也饱经沧桑？就像头顶的那顶帽子，或是身上的烂布条？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是不是写满了岁月的痕迹？没有人知道，因为他的帽子太低，从没有人见过他的脸。

小镇就在眼前，他打算停下来喝口小酒。喝酒当然要找酒楼，塞外当然也有酒楼，酒楼往往都是宾客满座，人一多的地方，谈论的事情自然也就丰富多彩。不过最精彩的竟然不是本地的谁家闺女嫁到了哪一家豪宅富苑，也不哪个入关商人赚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更不是谁当上了什么高官。奇怪的是他们讨论的居然是一件跟他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事。那是一场决战，生死存亡的决战，绝对没有退路的决战。他们为什么非战不可？他们为了什么而战？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只知道其中一个人叫做天月枫，一个叫做花雨寒，他们甚至连决战的两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把那一战形容的天花乱坠，形容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件旷世奇闻。

忽然他大声开口说道：“他们非战不可，为了希望而战”。声音有些颤抖，平时话都没一句的他此刻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希望”？一位座中的剑客问道。

”是！“他说道。

”这个希望是什么“？

“这个希望是什么？好像连我都忘了，唉”！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是不是亲眼见过这一战？不然他怎么知道他们为了希望而战？为什么他又不知道这个希望是什么？难道是太久了，他真的忘了这个希望到底是什么？希望本就是一个抽象的存在，它可以是一瓶清水，一碗米饭，又或是一笔巨额。形形色色，色色形形。所以他不知道这个希望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还是说他不愿再提起这件不是往事的往事？他为什么不愿提起？他跟这一战到底有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人关心这个问题。人们继续喝着小酒，谈着天论着地，欢声笑语淹没了塞外残秋的凄凉惨淡。他心里，又是一种什么感受？

玉兔在塞外的天空爬升，秋霜洋洋洒洒，秋风徐徐缓缓，秋月孤独寒冷。这样安详宁静的深夜，使得塞外的四野格外清晰，分外销魂。这么销魂的夜他却睡不着，是因为夜色太美，舍不得睡？还是因为他心事缠绵悱恻，竟无法入眠？他在想什么？是在想念故乡的亲人？还是在想念那个他曾经一见钟情的姑娘？还是他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不想睡觉？为什么他不想睡？因为不能睡！他怕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因为时刻有人在盯着他，时刻有人想取他的命。但是他已走了太久了，他太累了，又喝了酒，所以他非睡不可。不过一刻钟他便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地铺满了整个客房。这一睡，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再也喝不到三十年前埋葬在泥土下的美酒竹叶青？再也不能骑着那匹老马行走在没有目的的路上？可奇怪的是第二天他很早就起了床，见到了阳光，喝到了竹叶青，当然还有一顿早餐，抛了几块碎银子给伙计，骑上了那匹老马，继续行走在这片根本不属于他的土地上。

又是一阵秋风，沁人心脾的秋风还不忘掀起他的那顶残破不堪的草帽，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他呢？自然便露出了那张脸，那张无论谁看了一眼都无法忘记的脸，因为脸上根本就没有皱纹，也没有岁月的痕迹，更没有沧桑感。那一张清秀的脸仿佛经过了自然界的鬼斧神工，经过了巧匠大师放肆的精雕细琢，完美无瑕，晶莹剔透。五官也貌似经过测量器材的精细计算，不大不小，不偏不倚，刚刚好就镶嵌在了那张脸上。柳叶眉下一双魅惑的眼神，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寒气，纤细的鼻梁，散发着高贵的气息，微微发紫的唇瓣更是性感至极。他竟然是一个女人！不仅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足矣颠倒众生的女人。可是她在酒楼喝酒的时候说过话，难道酒楼里的人都是傻子？竟听不出这个声音到底是男是女？可是就算听出来是个女人了，又怎么样？是，一点儿也不怎么样！她还是她，她还是骑着老马，不停的行走。或许她是在寻找，又或许是在等待。没有人知道，除了她自己之外。

    天月枫与花雨寒一战，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但它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是一件往事，因为无论你走到哪里，总会听到大人们教训或者鼓励自家的小孩子的时候，就会说起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到底有什么魔力？这个故事是不是大人们胡乱编造骗小孩的惯用花招？决战不本来就是胜者存，败者亡的一件残酷到不能再残酷的事情么？为什么十年来不但没有被人们遗忘？还成为了人们挂在嘴边的一个故事，还是一个可以让无理取闹的小孩们乖乖听话的故事？这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竟有如此的影响力？从关内开始就刮起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江湖。一定有人知道的，所以有两个人知道这场决战，这两个人知道就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因为这两个人一个叫做男人，另一个叫做女人。但是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决战，为什么非战不可，决战的结果又是怎么样，所以没有人知道。可是事情总会有意外，刚好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两个人一个叫做天月枫，一个叫做花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