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虞美人

Chapter 1

五月的大太阳已经不那么温柔。纯蓝的天空看上去虚假得令人心生猜疑。原本还随风微曳的梢叶瞬间像是断翅的蝴蝶一般纹丝不动。佳名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望了望已渐阴霾的天空，在房间里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玻璃圆桌上还放着中午的剩菜，其中一个碟子里是烧焦了的煎蛋。鱼缸里的金鱼躁动不安地四处游窜，像是要撞破玻璃罩逃出生天。

他看一看左手的腕表，又过了一个小时，搬家公司的人还没有过来。他觉得现在想干点高效的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譬如想换个地方住，光是找合意的房子就找了快一个月。杂乱的雨点声和急切的敲门声都如约而至，他招呼两个搬家员在沙发上坐下，看到他们一脸憨厚朴实的样子，原本想要抱怨几句的也就罢了。

幸亏夏天的雨都发泄得快，半点没有春雨那般缠绵扰人。私人的物品都已经打好包，不搬家不知道原来买了那么多可有可无的物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两位搬家员只要将浴室里面的白色浴缸搬走就行了。换而言之，他决定抛弃其他的重物，这是最高效的方法了。事实上他也不需要那些东西了，新买的房子家俱都配齐了。只是那口浴缸，他是万万舍不得遗弃的。

紧紧关上一扇门，也意味着封存一些汹涌的记忆。佳名双手捧起卧室床头摆放的相框，两个人笑得依然那么灿烂。这是仅存的一张合照了，他将相框塞进包里面，拉上拉链。

转身的瞬间，身后的世界开始脱落崩塌。

Chapter 2

有Marina出现的地方，就会有一群色狼出没，当然还附加一个男仆李子旭。Marina从来都不觉得李子旭是个还有点吸引力的男生，因为他就像是个影子，一个恨不得能隐身的影子。有时候他就只是跟在Marina后面，一句话也不说，Marina也完全不理会他的存在。有时候他也会有事情做，比如逛街的时候帮Marina提包。

校园里面的绿树散发着青果的味道，叶子在阳光下发出的绿光足以媲美翡翠珠光。Marina回国的第一个夏天，倒霉的她遇见了比阳光还炽热的李子旭。Marina知道李子旭之所以会迷上自己，跟自己穿薄纱短裙有关。尽管李子旭只是Marina的男仆，但还是惹来不少艳羡的目光。毕竟Marina魔鬼身材和天使面容令无数少男痴狂，而她的冷峻或者说是高傲的气质抹杀了无数少男的热情。唯独李子旭，以他不要脸的穷追猛打攻势取得了接近她的机会，这就足以成为传说。

Marina其实是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子，只是她中文不太好，为了不被人笑话所以尽量少说话。有时候她需要一个翻译，比如买东西要砍价。而李子旭恰好中文还不错，英文也还凑合。李子旭也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Marina背后的男人。

Chapter 3

佳名并没有住在大学的附近，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在这所大学里面游荡。脖子上挂着一部黑色的相机，穿白色的衬衫，白皙无瑕的面容羡煞不少女生的心。如果不是下巴留的一小撮胡子增添了些许男性的沧桑感觉，估计会有不少人以为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白面书生。大学毕业后的四年时间，他由一个普通的摄影爱好者成为声名大噪的摄影师，并且还成立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尽管过程无比艰辛，但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再辛苦也觉得是种难得的幸福。

他已经能调节视线的焦距，光下任何美的事物都逃不出他的双眼。一只蝴蝶飞舞在粉紫色的花丛间，在亲吻花蕊的瞬间他抓拍下它翅膀振动的画面。那是大自然生灵最原始的表情，是的，他认为那是蝴蝶传达兴奋的方式。他已经不习惯在非工作状态拍肖像照片，或许是工作让他对人物肖像有了审美疲劳。

如果不是在人群里偶然瞥见Marina，他或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美得让他感到窒息的人。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在拥挤的人群里第一眼就找到了她。

我希望你能做我的模特儿。他递给她名片，一刻也无法停止对她的欣赏，可是从她的瞳孔里却看不透她的心。或许正是这份神秘感，让她的美丽在他的心中能沉淀下来。

Marina嘴角微扬，手指将吹散的发丝撩过耳际，一字一字地说：我在摄影杂志上看过你的作品，很棒，但是我并不想当模特儿。说完她就从他的身旁掠过。

佳名叫住她，试图使出浑身解数说服她，可是却被李子旭呵斥住了。以李子旭男人的直觉，眼前的佳名是个危险人物。且不说他型男的外表，光是他那种不放弃的劲头就让他有危机感。

Chapter 4

新房子在五楼，装修很有现代感。无论是流线式金属材质的桌椅，还是黑白相间的方格墙面，都是佳名中意的格调。阳台大到可以放一整套皮革沙发，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房间适合做个人工作室。浴室里面并没有白色的浴缸，这难免有些出人意料。谁也无法料到他花那么大力气搬运的浴缸，居然只是放在阳台上闲置。没有任何的用处，甚至连观赏的价值也没有。

佳名每天在同一个路口等候Marina的经过。他甚至迷上了跟踪她的感觉，远远地看她走进小区大楼里，想要她看见自己却又希望自己是透明人的矛盾在对峙。某个深夜，Marina居然是一个人回家。喝得大醉的她一路上摇摇晃晃，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昏睡了过去。躲在树下抽烟的佳名连忙冲过去抱起她。他不知道她住哪一楼，只好将她先带回自己家中照看。

噩梦中惊醒，他看一眼窗外湿漉漉的路面，不知道夜里又下过一场大雨。Marina睡在他卧室的大床上，而他蜷缩在沙发上赖了一晚。电视里还是不变的主持人播报的朝闻，关于日本地震和利比亚战争局势的消息几乎占据了大半。轻轻推开房间的门，Marina还未苏醒。他多么想用相机拍下她睡觉时静静的就像是白莲浮在粼粼波光上的样子。

佳名搬家后第一次进厨房做早餐，牛奶煎蛋还有白米粥，他认为她会喜欢。他不知道Marina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从厨房出来的时候，Marina已经梳洗好站在阳台上吹着微风。她套上了佳名衣柜里面的一件淡蓝色衬衫，看上去性感极了。

我昨晚喝太多了，我是怎么到这里的？Marina不惊不慌地一字一字说。

是我将你绑架来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上次那个想请你做我模特儿的人。佳名笑着调侃道。

Marina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到桌子上的早餐，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她已经无法矜持了。两人非常默契的面对面坐下，像是两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聚餐。

Chapter 5

Marina为了报答佳名的恩情，答应做他的模特儿。第一组照片就是她素颜穿着淡蓝色衬衫的样子，慵懒又不失青春的活力，中性气质中带有一点诱人的性感。拍摄取景就是在佳名的房子里，空间虽小却丝毫没有限制镜头的延展。

Marina虽然没有模特儿的经验，但是与生俱来的超强镜头感让佳名惊叹不已。每一张照片都那么自然脱俗，最真实又最梦幻。拍累了，Marina靠在阳台白色的浴缸边沿，看着浴缸中一滩青墨色的死水，疑惑地望着佳名。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将浴缸放在阳台是吗？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将它放在这里。

Marina耸了耸肩，手掌在浴缸的表面滑过。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在里面种些花草呢？起码好过雨水在里面不断的发酵腐烂发出恶臭。

佳名想了想，觉得Marina说得有道理，到底还是女孩子更懂得居家的知识。他再望一眼那口白色的大浴缸，心想或许明天它就是一个大花盆了。

佳名开车载着Marina来到郊外，在绿色的田野间拍下一组照片。走的时候装了两大袋肥沃的泥土放到后备箱，顺道在花鸟市场买来一包忘忧草的种子。

Marina拿着洒水壶在土壤面上来回洒水，泥土由淡黄色变成了深褐色。Marina冲进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淋湿，然后站在客厅中央，水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绽开银白色图案。Marina褪去身上黑色的薄衫，露出粉色的内衣。佳名呆愣地站在阳台，一时竟手足无措。

你快去拿相机，我怕等下我会后悔。说完，Marina双手绕到背后想要解开内衣扣。佳名迎面冲去紧紧抱住她，她冰凉的娇躯令他怜惜不已。他拿来白色的浴巾将她包裹住，温柔地替她擦拭湿透了的发丝。

你一点也不专业。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以后不会有可能了。Marina重重地推开他的手。

对不起，可是我没有想过要为你拍摄一组人体艺术照片。

为什么？你们这些大摄影师不是都希望模特儿多露，你们难道不是以这些来标榜艺术的吗？这大概是Marina说过的语速最快也最流利的一句话了。

你认为所有的摄影师都是这样的吗？那好，你走吧，我想我们没再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Marina拿起包包，起身要走，却又被佳名拉住。

在我心中你和其他的模特儿不一样。

Marina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怯怯地问：你都是这样泡女生的吗？

佳名歪歪嘴说：是啊，这招我用过一百零八次了，屡试不爽。

Chapter 6

那天夜里突然刮起狂风，玻璃窗发出恐怖的声音。佳名从沙发上惊醒，睡眼惺忪中发现阳台上有个黑色影子。影子从浴缸底下慢慢升起，然后定格在那里。看不见的眼睛却让他感觉到有一道慑人的光。佳名的额头冒出冷汗，脚步有些飘忽，移到客厅左边的墙壁上按开顶灯。定眼再看，阳台上只有白色的浴缸，什么也没有。佳名舒了口气，口干舌燥的他转身走去厨房旁的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拉开拉环的瞬间，卧室里传来一声尖叫。

佳名手中的可乐摔落在地，推开房门看到微弱灯光下Marina双手紧紧环抱住身体退到了床头的最边缘。Marina眼眶湿润，连佳名也不敢看。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佳名将灯开到最亮，在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Marina的头发，竟发现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梦，睁开眼的瞬间好像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她邪恶地看着我，露出诡异的笑，然后又好像突然消失了。Marina紧紧拉住佳名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佳名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温柔地对Marina说：一定是白天拍照太累了，才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好好再睡会，没事的。

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佳名并没有多想，他知道这完全是一个小女生害怕时候的本能反应。他让Marina好好躺下，给她盖好毛毯，然后自己在另一侧躺下。两个人手紧紧握着，仿佛在彼此传递能量。

Chapter 7

那几天佳名的噩梦做得更频繁了，有时候甚至只是短短的午休时间都会连做好几个噩梦。他告诉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想。每次噩梦醒来他都会下意识地望一眼那白色的浴缸。

Marina去学校考试的那几天，他感觉到对她的思念蔓延不止。他终于决定向Marina表白，虽然有点快，但是感觉告诉他，Marina就是他要娶的女孩。他开车将Marina载到江边，在他向Marina说出“我爱你”的时刻，江对岸燃起了烟火。就像是安排好的浪漫情节，虽然不够新颖，但是足以俘获Marina原本蠢动的心。烟花绚烂的天空下，他们热烈地拥吻，漂浮在两个人的幸福空间里。

佳名将房子的一串钥匙交到Marina手中，告诉她以后那里就是她的家。几天过去了，Marina发现浴缸里面的忘忧草已经从嫩绿的新芽长成了几瓣新叶，更令人意外的是中间长出来一株奇怪的植物，不像是杂草，却也完全不是忘忧草的形态。Marina兴奋地叫佳名快过来看。

佳名看了一眼，眼神变得闪烁和不安。他勉强地笑着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一株普通的植物。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他曾经种过的花。更令佳名匪夷所思的是，第二天早上，那株植物像是一夜之间长大，并且还开出一朵嫣红的花。没错，是虞美人。

Marina对那株植物像是着了迷一般，每天一早起来都要对着它歌唱。她说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花。佳名却仿佛看到了花瓣上往下滴的殷红的血。Marina突然穿起了红色的裙子，这让佳名感到非常讶异。印象中Marina从来都只穿黑白灰色系的衣服。夜晚两人亲昵的时候，Marina会使劲在佳名的肩膀咬，甚至咬出了血。佳名将她按在床上，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凶恶的眼光。

你是虞欣雅对吗？你快离开Marina的身体，不然别怪我心狠。他使劲摇晃着她，Marina昏了过去。

Chapter 8

李子旭知道Marina和佳名在一起后，他并没有放弃。他不想每天夜里只是看着杂志里Marina的照片发疯地想念。于是他在佳名住的房子对面租下一个房间，每天拿着望远镜窥探Marina的生活。Marina在阳台上的一些举动让他十分费解。

佳名发现Marina变得越来越诡异，每天半夜会突然不见，然后身上沾了一些泥土回来。第二天她好像什么也不记得，只是问佳名为什么她身上会有泥土。

一大早佳名就听到阳台上传来哭泣声。他侧身发现Marina不见了，连忙起床穿起拖鞋走出卧室。他看到Marina就趴在浴缸上微微抽泣。走过去一看，发现浴缸里面忘忧草的叶子都枯黄了，唯独那株虞美人依然妖艳绝伦。Marina忧伤地说忘忧草都死了，是不是所有的快乐都会从此消失。佳名将她拥入怀中喃喃地安慰。

夜晚趁Marina熟睡的时候，佳名一个人走到阳台的浴缸旁，对着那株虞美人言语了好久，然后伸手过去将它拔出。回到客厅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他慌乱地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红色好像越洗越多，染红了整个水槽。一转身看到Marina面容苍白地站在身后，不禁害怕地后退了两步。Marina一语不发地转身回到卧室，那一晚佳名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进厅堂，他望一望阳台，发现浴缸里面的那株虞美人安然无恙。他的心咯噔一下，明明记得昨晚已经将它拔除的。他确定这一切已经无法用科学的理论解释，他决定告诉Marina事实。

七年前他认识了虞欣雅，那时候他们在同一所大学里面，也就是Marina所在的大学。虞欣雅有着和Marina一样的美丽面容，一开始她也只是他的模特儿。虞欣雅迷情于佳名的才华，而佳名从来都对美丽无所抗拒。两人很快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过起了甜蜜的同居生活。七年时间里，佳名始终坚持摄影，甚至定下了将摄影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他为虞欣雅拍摄的照片刊登在各大杂志上，甚至有一张虞欣雅全裸的照片在国际上捧得了大奖。他也因此晋升为国内有名的摄影师。然而成名后的生活完全变了，各种商业利益的诱惑让他迷失了最初摄影的初衷。虞欣雅发现佳名和一些模特儿暧昧的关系后，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她将佳名拍摄的女模特儿的照片全都烧毁，对着佳名歇斯底里地吼叫：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我是你唯一的女人。

在佳名向她提出分手后，她选择躺在他们一起选购的浴缸中静静死去。佳名说他忘不了自己推开浴室门时看到虞欣雅苍白的脸泡在水中，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满缸的血液将她的衣服染成红色。

她一直都没有离去，不管你相不相信，她现在就在这里。佳名指向阳台上的浴缸，一脸笃定地说。

Chapter 9

Marina在佳名的极力劝说下离开了他住的地方，可是佳名的噩梦并没有因为Marina的离开而停止。他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面，试图将自己抽离这个世界。可是无论怎样做，他都无法避开虞欣雅在意识世界里的纠缠。他跪在浴缸旁对着那株虞美人哀求哭诉，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还是会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虞欣雅血淋淋的身影，还有他床头每晚都会无缘无故多出许多根长头发。

一个星期后佳名去学校找Marina，两腮胡渣密布的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想到马上能看见Marina，瞳孔里才有了一点光彩。可是看到李子旭和Marina有说有笑地并肩走着，他眼神里的愤怒瞬间爆发了。他冲到李子旭面前就给了他一拳。

Marina连忙扯开厮打在一起的两人，重重给了佳名一记耳光。

你疯了吗？Marina对佳名吼叫道。

为什么连你都要折磨我？我是疯了，我现在过着鬼一样不见天日的生活。我现在孤单一个人，我怕连你都要舍弃我。

既然你知道自己过着鬼一样的生活，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想我跟你一样被她纠缠吗？说完，Marina拉着李子旭的手走开了，留下佳名在原地歇斯底里地嚎叫。

李子旭甩开Marina的手，逼问她道：你是故意接近他，然后再伤害他的对吗？你在阳台上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Marina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李子旭，她从李子旭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她对他说：我能告诉你一切，但是你必须答应帮我保守秘密。

Chapter 10

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火，Marina父母不幸罹难。她被一对外国夫妇收留带去了英国。她有个比她大四岁的姐姐，被留在了孤儿院。她记得分离的时候，姐姐抱着她不肯松手。八年前她才和姐姐重新取得联系。她们只能通过互联网见到对方，Marina觉得姐姐真的很漂亮。姐姐说她爱上了一个男生，语音视频中姐姐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Marina终于可以放心了，姐姐已经有了好的归宿。虽然她的真命天子迟迟没有出现，但是她觉得只要姐姐幸福，哪怕要拿自己的幸福作为交换她也愿意。可是最近两年，姐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她说她爱的男生已经变了，变得让她觉得可怕。那个男生为了名利，居然逼迫姐姐拍下了裸照，姐姐为此不敢出门。Marina告诉姐姐，如果爱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地支持他所追求的一切。在Marina的劝导下，姐姐才渐渐重拾生活的信心。

Marina说她姐姐就是虞欣雅，她们分离了二十年。在她就要回国的时候，却听到她自杀的消息。Marina死也不信姐姐会自杀，因为她知道姐姐不是那种懦弱的人，况且姐姐是那么深爱着他，她怎么可能舍得离开。

Chapter 11

佳名终于无法再忍受内心的煎熬，他决定承受所有罪恶应有的惩罚。他去警局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罪行。虞欣雅并非自杀，而是他将她按在浴缸中窒息而亡。那天他喝了酒，回到家后就开始和虞欣雅大吵。虞欣雅一气之下说要和他分手，在她准备收拾行李走的时候。他像是发了疯的野兽将她拖进浴室，然后将她按到浴缸的温水中。他全然没有理会虞欣雅垂死的挣扎，直到他发现虞欣雅不再动弹的时候，他才感到惊慌失措。他将虞欣雅放进浴缸中，用刀在她的手腕处深深地划开一道口。

Marina和佳名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看着彼此。Marina拿起对话筒告诉他，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好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拒绝当他模特儿，为的就是引起他强烈的兴趣，从而消除他的猜疑。那株虞美人是她将种子掺在了忘忧草的种子中，之后她又将一株开花的虞美人移植到了浴缸中，制造出虞美人一夜长成的假象。在拥有了房子钥匙后，她可以随意进出。血淋淋的虞美人，还有床头的长发都是她事先放好的。

白色的浴缸依然放在阳台上，那株虞美人的花瓣已经枯萎凋零。Marina推开那间他从未进去过的工作室，里面的窗户被黑色的布罩住了。她看到里面挂满了姐姐的照片。在姐姐照片的旁边甚至还有一张自己的照片，照片背后写着：欣雅，她和你长得很像，我会将对你未尽的爱都交付给她。

Marina看着姐姐和佳名的那张合照，也是他们仅剩的一张合照。她明白，其实佳名心里是爱着欣雅的，只是那些爱都在时间的消磨中变得越来越无法确定。

Marina再看一眼那株虞美人，她想明年夏天它又会开出娇艳的花朵儿。而她的那个他，或许正在某个地方默然等候着。

Marina看到楼下的李子旭正捧着她最喜欢的柚子茶，烈日下的他额头上满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