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计划,本来现在已经该到家了,可是绕道来看了看姥姥。上次见她还在麻将桌上叱咤风云,这次就已经在病床上戴着氧气奄奄一息。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一个生命的凋零,那感觉就像就拼命想拉住一样东西往上提,那一头却固执地往下落,不是拼不拼尽全力的问题,而是知道这是徒劳。
见到我,姥姥的眼神和表情是陌生的,她好像没认出我来,我叫了她几声,她应该是知道了,这样的状态比我在电话里听姨的描述更严重,我掏出红包给她,她还试图伸手出来接,给她看我们一家人的照片,她就点头。但是给她吃什么她都摇头,再继续给她看照片她依旧摇头。
空气安静下来,她就对着我反复说一个字“谢”,应该是谢谢我的意思,以前我给她红包她也这么说。但是这个字只是微弱的气流喷出,仿佛再说不出一个词语,也发不出其他的音节。
我捧着她的脸,那样陌生又那样熟悉,92年的风霜,五官已经成为高龄老人共同的模样,就像出生的婴儿一样也都是一个样子。她在想什么呢?她凝视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再等一会儿,她已经沉沉睡去,鼻里插着氧气,嘴巴张开呼吸,发出略微急促的但稳定的呼吸声,只剩下监护仪是不是发出警报声,心率过高。
见她就这么睡去了,我便出了病房,病房里3位病人,一个肺结核,一个XG,住在门口的病人害怕吹风,把门窗都关闭得紧紧的,一个小小的病房,住着3位病人,2位有传染性,还不时有人咳嗽,我是一点都呆不下去。
走廊的窗外正对着一个老小区,与医院相通的门打开着,我不喜欢这种小区,里面租住了多少失望,多少希望,多少奇迹,这种不寻常的生活都是辛酸的。
姥姥白肺,92岁,没有任何治疗方案。白天输些液体,现在就只挂着氧气。
姥姥,加油!马上您就93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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