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次路过花鸟市场的那个门面时，我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问出了堵在喉咙口许久的话：“这小猫，多少钱？”
嗑着瓜子的大娘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看你都转了好几圈了，十块钱拿一只去玩啊。”
我蹲下来将手伸进笼子，一只黑色的小爪子轻轻握住我的手指。我看进那双苹果绿的眼睛，一时间丝毫记不起母亲怕猫，也丝毫记不起，我才高三，也许根本无法承诺她什么未来。
那时的我只是满心欢喜地冲她笑：“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了~”
1
几经周折，我选择将她送到了学校门口的一家奶茶店寄养。奶茶店的店主是一个勤快精明的阿姨，养着一只灰色斑纹的大猫。我带着十二分的讨好上前问她：“你可以暂时收留她么？”
她的目光在我黑色的大外套上逡巡了几圈，终于找见了那个睡得香喷喷的小家伙：“哟，这么点小啊，好吧。”
小小的一只猫，黑身黑脸黑爪子黑肉垫，晚上不张嘴打哈欠的时候，只能看见苹果绿的眼睛——于是我给她取名叫苹果。
我开始每天放学准点去店里报到，抱着她睡觉或者陪她玩耍，感到自己似乎有了一个出奇圆满的世界。我每天早早地上学，在奶茶店呆到快迟到才进校门；我每天放学第一个冲出教室，好去奶茶店多听几件苹果当天的成长趣事。
“今天她和大猫从窗台跳出去玩，然后回来的时候跳不到窗台那么高，急的在后窗下面直叫，我只好绕到后面去把她抱回来。”老板娘讲着讲着，和我一起笑的打跌。
“今天她好不容易能跳回来了，你说怎么这么巧，正好掉进果酱桶里了。”老板娘边笑边埋怨，我从她手上接过刚洗完澡毛发蓬松的苹果，忍不住揉扁了她小脑袋上的呆毛。
“今天她会上桌子啦？”我蹲在那里，傻瓜一样地开始对小小的苹果手舞足蹈，“跳一下给我看好不好嘛~”
许久，她终于给面子地纵身一跳，小肉球一样的身子拉长成一条弧线，弹上桌面。我就像刚刚考了全市第一名那样欣喜若狂，蹲着身子凑近桌面上的苹果。而她歪着小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探头轻轻亲上了我的眼睛。
温柔濡湿的一个吻。
2
直到某一天，我在放学后同往常一样赶去奶茶店。一圈，两圈，突然怎么也找不见那小小黑黑的奶声奶气的一团。老板娘从厨房探出头：“对不起啊，苹果好像走丢了。”
我呆愣在那里，一时张不开口。我说不出“没关系”，只好把头扭过去，好不容易挤出一句：“那，我去附近找找看。”
我贴了两百份寻猫启事，我走遍了学校附近的每一条街和每一个弄堂，我在城市网页的论坛上接连不断地发帖子，到最后我只能做着最不擅长的手工活，串起一条奇丑无比的猫项圈——我想，如果她回来，我要给她戴上，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让她走丢。
可直到我从那所学校毕业，苹果一直，都没有回来。
直到毕业后的一个寒假，我回到奶茶店看望老板娘，她终于告诉我：
“总想着不能影响你高考，她不是跑丢的。”
“她玩的时候没注意，跑到马路中央去了...”
记得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很深的梦，画面模糊，只有眼睛上温柔濡湿的触感，无比清晰。
3
闺蜜失恋的时候我陪她看了一次《喜剧之王》，周星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的时候，我和她比张柏芝哭的还要像个傻逼。
“我养你吧。”
有人失信于她，而我失信于人。甚至，苹果还不是人，只是一只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猫。
我永远没有办法忘记，也永远没有办法释怀，于是我唯一的选择和决定，是从此将她带在身上，再也不分开。
可是苹果，我还是，很想你。
十二杂（公众号ID：twelve_us）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