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冷暖自知

前两天半夜失眠，看到微博上有这么一个话题，说说那些越长大越孤独的事。看评论边看边哭。我承认我是矫情的人。我本不想写这篇文章，今天看到一个老乡发的动态说是自己今天出门不小心刮到了一辆车，车主态度强硬依依不饶时自己的无助感，一下子感触特别深。

我十八岁离家独自来山东上大学，在此之前去的最远的地方是杭州。现在是在这里的第三年了，有人说，大学就是半个社会，而我觉得大学是社会的缩影，是一个小社会的形容更合适。人情世故，冷暖自知。

人情世故，冷暖自知

一、你是冤大头

去年冬天的感恩节，烟台风雪肆虐，我们协会挑了这么个黄道吉日办活动。因为借来的帐篷生锈了，怎么都收不下来，我们就只好凑合着降低高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赶紧去看看我们的摊子。吓得我以我有史以来最快的冬季起床速度起来冲过去。虽然已经提前看到了照片，但看到现场时我还是哭笑不得，画面之惨烈仿佛经历了一场硬战。那顶可怜的帐篷像一个战败的英雄以一种很不帅气的姿势倒在了“雪”泊中。

小孩们就一直问我会长怎么办怎么办，我拍着胸脯大义凌然，没事，有我顶着呢。

联系社联，社联说帐篷是资管委的，如果是社联的还好办。又去跟资管委的主席谈，对方说一顶帐篷原价是300多，但是如果弄坏了要赔偿就得800多，说是规定。什么狗屁规定！

我一个人在雪地里逛荡，被特教楼的保安叔叔给捡回去了。他说马上就要来暴风雪了，快进来暖暖。然后就把我安置在全滨医最暖和的三个地方之首，特教楼的暖气片旁边的椅子上。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那是我第一次真实地见到了鹅毛大雪。我隔着落地窗，就这么一直看着烟台的妖风和大雪干架，看了好几个小时。我想昨晚的帐篷也是这么跟他们战斗的吧，那顶虽然英勇却不堪年老体弱在战斗中被吹开好几十米全身多处骨折的帐篷。

后来资管委的又给我打电话说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想为难我。让我帮他们下载软件，就可以抵消赔款。200个人，每个人五个APP，又要下载又要注册，而且有些机型还不匹配。最后交涉了很久，资管委主席就直接跟我摊牌了，其实本来这顶帐篷已经很破旧了，坏了就坏了也没多大事，完全不用赔钱，下次注意点就行，但是我这次运气不好，正巧撞上了移动要求他们刷软件下载量他们完不成任务，正巧抓住了我们这个冤大头，算我们倒霉。

冤大头？！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什么心情。

我谢绝了学长的“好意”，说我愿意赔钱。对方就开始着急了，连声说可以再商量可以再商量，要不100个人？50？30，不能再少了。我觉得特别可笑，刚刚还颐指气使语气强硬呢。我笑了笑说不了，谢学长好意，我还是愿意赔钱，毕竟是我们的错。这下他更着急了，语气都上升了一个调。别呀，你别这么想不开啊学妹，10个！10个你总得给我弄来吧，毕竟是一顶帐篷呢。哥也是没办法啊，移动那边催得紧，你就当帮哥一个忙。大不了你弄一个我给你提成。

这一口一个哥自称得也是顺口啊。我想了想就答应了，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我说那我尽量，提成就算了。后来帮他弄了二三十个，他要给我钱我也回绝了，郑重地道了个歉就没联系了。

交涉过程中不知道低声下气地道了多少次歉，说了多少好话，感觉记忆中这二十年都没这么向谁低过头。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去年这冬天，可真冷。

二、不想告诉你密码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去年运动会吧。总之就是一个室友生病了，肠胃炎，没人愿意陪她去看病。我平时跟她玩得还算比较好，就早饭都没吃放弃看运动会陪她去医院。我从小是一个药罐子，进出医院是常事，但是陪人家看病还是头一次。挂号，问诊，化验，等化验报告，开处方，拿药，付费，输液。跑得我晕头转向，想着她肯定很难受，拿药回去的路上一顿跑，烟台山医院破旧的道路坑坑洼洼绊得我好大一个踉跄。等我气喘吁吁地冲到病房，只见她悠闲地坐在床上打电话笑得前仰后合，一点都没有虚弱的样子。我把东西交给护士，坐下来问她你好点了吗，她摆摆手，又继续讲电话去了。我有点尴尬，就去找护士看药水配得怎么样了。护士姐姐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今天看病的人很少吗？我说还好。她又说我这边快弄好了，我看你朋友也没那么难受了嘛。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回一个嗯。

挂上点滴，她还在打电话。医生过来，说，得再开几天的药水，回你们学校的医务室输液吧。这时她才挂了电话说自己钱没带够。一瞬间气氛有些尴尬，我抬头发现都看着我，我弱弱地说，早上出门太急了，只有口袋里几个硬币坐公交车的。我是真的没带钱，兜里的硬币还是之前买水果找的。我知道她有卡，来的路上她让她妈给她打的钱。

她突然恍然大悟状地一喊，对呀，我有卡。医生像是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这是我给你开的处方，你去抓药就行。她看看手上的针，又看看我。我说，我去吧。医生说赶紧去，快下班了。我拿着药方和银行卡，然后尴尬地站着。护士姐姐急了，都快到点了，你还不去。我说，密码。。。。。哦~护士姐姐恍然大悟状，看向她。她犹犹豫豫地不开口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尴尬。我说，要不回学校医务室拿药？医生说，你们医务室哪有这么齐全的药啊。护士姐姐也在一旁应和着，对呀对呀，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还不相信她啊。她不情愿地嘟囔着嘴，小声地告诉了我密码。摆摆手说赶紧去吧。

我一路小跑，但等我赶到那里时已经快下班了。我又跑回去找刚刚那个护士姐姐，她说让你们耽误这么久，你去急诊看看吧。我又跑去急诊，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我又说了一堆好话央求她，她才不耐烦地给我弄好。

回去她还在输液，她说困了想睡会儿，我说好。却没说我也很困，一大早折腾到现在。我强打起精神帮她看着点滴。

想起上次半夜，自己胃疼，硬生生地疼醒了，一直在床上打滚，怎么也睡不着。然后就想吐，跑到厕所却只是吐胃液。难受得要命，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天的课。早饭吃不下就去上课了。中午的时候，她问我吃什么，我说不想吃，昨晚胃不舒服吐了一晚没胃口。我说这件事并不是想求安慰，只是解释为什么不想吃饭。然后她哦了一声，就说，那我就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饭了。我愣了愣，说，嗯。

挂完点滴回去的时候，她说你有零钱对吧。我点点头。嗯，来回的车钱都是我自己付的。

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天，回学校第一天的运动会已经差不多结束了。饿了一天又一直在跑来跑去，却连一句谢谢都没听到。

我也不是多善良多以德报怨的人，只是自己生过病，知道那种脆弱时身边没人的孤独感和无助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三、奖助学金的那些事

大一的时候班里让家庭条件不好的同学报贫困生。我家是一个尴尬的地位，怎么说呢。就是浙江这种听起来就富得流油的省份里的一个人均GDP倒数的小县城。。。。的小山村。所以我要说自己是贫困生大概会被扔白菜叶和鸡蛋的吧。加上我爸从小就教育我，我们家虽然不算有钱人，但吃饱穿暖供你上学还是可以的，而且有些人家里真的是有困难，他们比我们更需要这笔钱。我就没有报名。后来就觉得自己是真单纯，贫困生库里的确是有我爸说的那样的同学，但大多数却是家里开着名车手里iphone、ipad的人。我这个浙江来的“土豪”真的是“无地自容”。

大一的综合测评，我的智育成绩专业第一。加上参加活动积极，我想虽然不是贫困生，一等奖奖学金应该是没问题了。可事实证明，我果然还是太单纯了。算综合测评分数的时候，是班委算的。我的活动分奇低。官方给我的解释是志愿活动不加分。

可是学生手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每次志愿活动加0.05分啊。我疑惑地问班长。班长一脸地不耐烦，说了我们班不加就是不加，你们这种学习好的人真是斤斤计较啊，这么点分还死抓着不放。我虽然单纯，但语气里的嘲讽我还是听得出来的。我语气平静地解释，我不是斤斤计较，这是我应该得的。而且我以我参加的活动次数，这不是一个小分数。班长很是烦我，语气很不好地说，不加就是不加，导员说的！你要找找导员去别跟我说。

去就去。我有理我怕谁。我又去跟导员说，导员比班长态度好多了。听我说完，满嘴答应我说给加，应该加，虽然是志愿活动但规定了要加就得给你们加上。于是通知了班长。

班长前脚接完导员电话后脚就给我打电话了，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很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弱弱的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员又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我解释这次就不加了，因为隔壁专业也没加，再说排名都出来了，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我装作很懂事地说，我理解，辛苦老师了。老师说我知道你家条件不好，想多挣点奖学金回去。她又安慰了我几句，就挂了电话。

说不委屈说理解说懂事都是假的。我家是条件不好，但是我并不是为了这两百块钱来争取这学分的。（一等奖1000元，二等奖800元。）我想得奖学金，这也是我应该得的。我想争取这学分，这是校规里黑纸白字写着应该算的。至少我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奖学金，没有为了助学金诅咒自己家人以博取同情装贫困生。

人情世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只是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至于别人，学校，社会怎么回应我，我都没关系。别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但是我不能因为受过冷落尝过委屈就改变了自己的初衷。至于人情世故，不懂就不懂。大不了，你们精于世故的，爬到山顶去晒太阳，我这天生愚钝的，就呆在谷底凉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