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小宝小心翼翼的点上薰衣草精油蜡烛,豆大的烛火跳跃着,慢慢的晕染整个房间。大宝准备了果盘,小手扒开一颗耙耙柑,烛光里妞的手指和柑瓣透着光亮。
孩子们最喜欢的时刻,转进被窝,小宝露出圆圆的小脑袋,大宝抱着大猫玩偶,“妈妈该你讲故事了,讲你的小时候。”
每次要像故事爷爷一样,念着咒语:“空莫空提空他.....妈妈的故事口袋就要打开了,大的小的竖起耳朵。”
那时姥爷从北京复员回老家,在老宅盖上了三间瓦房,青灰色的砖瓦,立在70年代还很贫穷的村落,常被村里的邻居笑谈:“瞧!盖得给个花轿样。院里还像城里人一样种了花花草草。这小日子美的呀!”
6年后妈妈就在这里出生了,那天恰是国庆节,早6:20分,小脚的奶奶跑前跑后,嘴里念叨着:“这是要赶着升旗呢?要不名字叫国庆,女孩叫红旗也好。”奶奶麻利给我包成了蜡烛包,盖上小棉被,前院的大娘当天娶媳妇忙跑过来招呼:“快给姑娘棉花锥上耳朵,新娘马上到,要放炮了!别震坏了,长大了是个机灵的姑娘,喜庆哦!”
奶奶慌乱中把小耳朵上了棉花,还用簸箕盖上。鞭炮哔哩啪啦的响彻了胡同,街坊四邻看新娘子的,看刚出生的小红旗的,奶奶恭喜着,喜上眉梢。喜糖、喜烟、喜酒,热闹的十一。当年这样哄闹没有震坏,只是真真应了前院大娘的话,机灵。
胡同里9户人家,5个和妈妈同龄的小朋友,妈妈从小是他们的孩子王。胡同就是我们的乐园。
那时胡同的北口还是片空地,边上堆着麦垛,还没自行车高的我们,早早的跨上姥爷的凤凰大梁车,脑袋齐梁高,身体斜贴上自行车,右脚在地上助跑,左脚踏上脚蹬,卖力蹬起,黄土在身后飞落,刚骑行没有车高的小手够着车把,稍有不慎,膝盖摔出血印,捋起裤子,撒上细土继续,只是聪明了些,在要倒就对准柴垛,往上一靠,就被它托住了。小伙伴嘻嘻哈哈的一直玩到。各妈叫各娃回家吃饭。
胡同的南头是小溪和铁柱家池塘,从西面电厂流过来的水,常常是温热的,小时候最爱夏天,胡同老少爷们,各家各户拿出铁锹、渔网,清淤泥,摸泥鳅。我们在岸上提着小篮子,瞪大了眼睛,看好了自己的爸爸扔出来的战利品,我胸脯总挺的直直的自豪我的爸爸又挖出一条。扔到岸边,慌忙丢下篮子,趴在地上,双手捉住泥鳅溜溜的乱串。小伙伴们一拥而上,几双小泥手终于按下了。边上几个男孩用泥巴捏坦克捏飞机,“来吧!玩东北北风西北风,南边刮来个大窟窿。”小伙伴手里捏成的泥巴碗,像我一样狠狠的摔在地上,几个黑脑袋挤到一起,看谁的窟窿大,最大的赢家收各家拿自己的泥来补,男孩的坦克、飞机不要被输掉。嘻嘻哈哈中泥巴摔的响脆脆的。
下雨了,随手折颗大梧桐叶顶在头上,毛柔软的叶片,摸起来滑滑的。雨滴渐大,衣服就要淋湿了,带着小伙伴们回家拿起妈妈的洗衣盆,顶在头上,红的塑料盆,绿的大脚盆、大的铁皮盆...胡同里集合,只听豆大的雨滴在每个人头上“叮咚....叮咚....”开了花。小脚丫在水里“吧嗒吧嗒....”溅水,嘻嘻哈哈的我们衣服一会的功夫就湿透了。
最爱傍晚时分,溪流南边那片菜园,篱笆上落满了蜻蜓,小伙伴们散了,太阳西下,天色擦黑,鱼塘里小鱼顶着脑袋,冒出一圈圈水纹,空气里弥散着炊烟的气息,大四在给妈妈烧火,我轻手轻脚的迈过河沟,奇怪篱笆上熟睡的蜻蜓蝴蝶,白天灵巧的一靠近就飞跑了,晚上却一动不动让我捉回家。定定的看着它们熟睡,只有遇到大青豆,翅膀透明,通体青绿色夹杂着黄色条纹,胸前有铠甲的方形护体,尾翼2个黑尖,帅极了,小伙伴们称它是蜻蜓王。平时可是威风的,用网,用粘胶都很难捉住。屏住呼吸,食指拇指稳稳的捏住,闹醒的大青豆可不是憨豆,卷起身子,6只腿狠狠的抓住我的手指,嘴巴下口就咬。“想让我放手,才不!”左手捏住它的翅膀根部,使劲的从我的右手拉起,美滋滋的拿回家,放到蚊帐里,“乖乖的吃蚊子,把我的被窝以后当成家。”想着一夜没有蚊子,美美的睡着了。
一早,小伙伴们还在恋床,妈妈就跟着姥姥去井边淘米做饭了,那方井在胡同口的里面,井口用4条长青石围成。没有自来水的日子,这里是每家小媳妇大姑娘洗衣做饭,家常理短的聚集地,我不喜欢他们在,吵!早上还没有人,下过雨的井水面上升了很多,颜色往深了看黄绿黄绿的,似乎深处还有几尾鱼在游来游去。“小妮子掉里面淹死了。”挑水的大哥吼出,吓了我一跳,冲他吐了吐舌头,缩回脖子,看井的旁面长满了青苔,绿茸茸的,剥起来湿润滑溜。几只小蚂蚁在卖力的搬哪家淘米落下的饭粒。
井的南面一颗法桐不知是何年月种下的,每年花期,看一串串紫色的花束,在绿叶间绽放总让我销魂。小学的我,那时已开始偷偷看姥爷的书籍,记得贾平凹《落叶》里写到,法桐那深深浅浅队列相见而生的绿,还有那叶下欢唱的鸟夫妻。法桐的快乐,一直要延长一个夏天。可我的乐趣也在花儿的凋零中继续,满地掉落的花托,捡起来,如指甲尖大小,一个个像小鸡蛋壳,只是棕色的花托,更厚些,摸起来像绒布,一颗颗捡起来,衣服布兜里装不下,就用大襟兜着,用线穿起来,做成项链,手链,还会做成长条蛇,分享给小伙伴,那时欢乐总会很长很长。
井的北面是一个大石头对窝,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两个大人环抱过来的大青石,中间有个凹槽,把米面放进去,用凹槽大小的圆石头做对头,粉米面,最爱喝姥姥粉的米面粥,插上青菜,熬得浓稠稠的,蔬菜汁把米粥熬成绿色,捏几颗盐巴,夏天最爱呼噜呼噜一大碗。平时不是做饭间,奶奶和大娘们爱坐这里乘凉,玩累的我趴在奶奶怀里听着他们“拉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有时他们聊诡异的故事,也会听着瞪大了眼睛,“狐狸精变成了人,纵行好事。”
小伙伴们来了,又热闹起来。一起扯着衣服,玩指天星,过天河,摸摸奶奶的衣服在回来....。
童年的那条小胡同里,藏着许多许多好玩的故事。
晚安吧!下次我们讲家后园地浇菜吧!那也是妈妈到现在还会经常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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