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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守望

春天的守望

作者: 申联科 | 来源:发表于2020-02-13 12:49 被阅读0次

    文/申联科

    文/申联科

            刚跨进小年的门槛,二哥就打来电话说,今年要提前回老家过一个完整的年。这个约定也成了我企盼过年的理由!我甚至想好了让大家品尝老家正宗的柴火鸡。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句耳熟能详的话语里渗透着漂泊异乡的游子临近年关时断然的选择,也包含了家人深情的召唤。分离的时日久了,再亲的亲情也会像开瓶的老酒,日渐味淡。而父母就像一根线,串起散居各处的子女们,让大家即使远隔千里,也向往聚到一起,这也许就是过年的韵味所在。

          关于“年”是一种怪兽的传说,我委实找不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自然无法苟同。但每逢岁末年尾,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老家。即使了无牵挂,这份心情也会沉重如磐。越近年关,想家的念头就越挥之不去。抑或远在天涯,依然归心似箭。

          兄弟当中,二哥离家时间最早,路途也最为遥远。他十五六岁便离家谋生,期间回家的次数少得可怜。间隔最长的一次长达八年之久。上师范那阵,我刚满十六岁,和他离家时的年龄相仿。我去过他那儿一回:需先徒步行走几十里路到二墩车站乘车,途中在干塘车站候车半宿,再换乘去银川的绿皮车,到银川还要再换车,再徒步才能到达,历时两天一夜,路途艰辛。在他来说,回家简直成了一种奢望。那次回来,他感慨地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还没混个明白,转眼就老了!”。

            后来通了汽车,乘车方便了许多。他回家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但多为冬季停工休假的时候,不一定是过年。有了私家车,尽管途遥远,每逢年关,他必然如期而至,至于是年前还是年后,没个准儿。最长的时间也不过两三天。母亲也常常念叨:“过年的时候,你二哥就回来了!”。

            在他离家的前几年,才十二三岁的二哥给生产队放羊。一个军用水壶,一个装干粮的军用挎包,一根溜光的放羊棒,就是他全部的装备。在晴好的天气里,跟他去山里放羊,那是最快乐的事。听老羊倌儿讲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到山屲里挖掘或捡拾各种可食的野菜,往往让人乐此不疲。正午时分,哥弟俩并坐在高高的山坡上就了凉甜的米汤用餐,他常常将多半的馒头留给我,脸上依然挂满了笑容。

            太阳离山丈许时分,该圈羊回家了。山洼里就会响起羊倌们遥相呼应的吆喝声。各队的羊群就像营地里即将整合的士兵,相继归队下山。健壮的头羊走在最前面,羊羔儿找妈的“咩咩”声此起彼伏。我们紧跟在羊群后面,携一路尘土,在落日的霞光里回家。

            路边一眼望不到头的糜子在晚风吹拂下翻波起伏。捣蛋的山羊会冷不丁地抢食路边的糜子,二哥一声唿哨,它便乖乖地钻进了羊群;也曾碰到在草间藏匿的蛇和野兔,在孩子们的尖叫声里飞也似的逃窜;羊蹄儿扬起的尘土,充溢着整个山沟。一天的时光便伴着无尽的欢乐,融进了沉沉的暮色之中。

              二哥心灵手巧。一把钳子,一根铁丝在他手里会变成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工艺品。他曾用一根废弃的铜质输油管儿和自行车链瓣做成了火药枪,声响不亚于真枪。每逢春节,我便常去大街小巷寻觅放哑的炮仗儿收集火药,只为听一声响亮的枪声。村上的孩子们都非常羡慕他做得那只火药枪。

              腊月二十八日,刚吃完早饭,二哥就发来一张在服务区休息的图片。不用说,他早已开车出发,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亲情的相聚值得期待。下午时分,随着母亲一声:“你二哥来了!车门响呢!”话音未落,二哥已经走进了院子。很难相信一向耳背的母亲,居然听到了院外并不清晰的车门声响。

              二哥从车上卸下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堆满了整整一桌。我突然想到甲骨文当中的“年”字,多像一个人背着粟谷回家的模样。一年到头,把自己全部的收获带回到家中。原来,在中国古老的文字里早已渗透着回家过年的情结。大哥忙完了杂活,拎几只宰好的鸡来看望远道而来的二哥。一派只有在想象中才会有的“家”的场景便出现在眼前:没有客套的问候,只有洋溢于脸上殷勤的笑容和浓浓的亲情。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三哥。二哥掏出手机说:“老三呢,现在干啥?打个电话!”他一向就是这样快人快语,从不遮掩内心的想法。

            吃过晚饭,温一壶高度的纯粮酿造,无须奢华的酒具,也无须过分地谦让,更无须张扬的吆五喝六;没有东拉西扯的闲谈莫论,更没有蹈空凌云的杂长万短。只有尽情地举杯、对酌,再举杯、再对酌。生活的五味杂陈都淹没在这觥筹交错、举杯把盏的酣饮之间,更融进这一壶美味无群、无可替代的老酒里面了。

            年三十的上午,又是一个晴朗而又温和的天气。年事准备就绪,二哥提议去登临家乡最高的山峰-----逢春岭。我知道,那里曾布满了他儿时的脚印。踩着消融将尽的积雪,即便满目萧然,仍浑身轻快舒爽。及至峰顶,二哥翘首远眺,默不作声,不时用手机拍摄记录着家乡的山川美景。矗立于高山之巅,八面临风,视野为之开阔、心胸豁然开朗。壮美、沉静、洪荒、宽博、神秘、浑朴这些词直往脑海里钻。这样的境界,既是极目远眺的登高望远,也有思绪万千的沉重怀旧。此情此景唤醒了诸多儿时的记忆。一年到头,用仪式般的登高,去冲淡或抹去胸中所有的狭隘和阴霾,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心灵荡涤。

          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里一切显得那么平静而祥和。我们甚至想好了欢聚一堂的氛围营造和过年的若干行程。三哥突然从兰州打来电话说:武汉疫情爆发,国家启动了一级响应,需要坚守岗位,不能回家了。二哥先是一怔,随即说家里挺好,不必回来!语气里更多的是一种充满遗憾的安慰。

          想不到,昨晚议论的疫情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这个偏远的乡村里来了。挂了电话,他果断地说:“事态严重!‘非典’也没启动过一级响应!得立即回单位了!”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也收到了单位的电话,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摸排全校师生有无从武汉返回的人员,还附了教育局近四年来本县考到武汉的学生名单。母亲一脸凄然地说:“这年过的……”,转身到厨房为二哥准备路上吃的饮食去了。

            二哥一边麻利地收拾背包,一边安慰母亲:明年就要退休了,有的是时间回家!还再三叮咛父母不要出门,好好在家里呆着。等到疫情过后一切就好了再说。母亲则反复嘱他开车要一路小心。约莫二十分钟左右,他打电话说,已经上了高速公路。二哥的个性过于鲜明,做事一贯雷厉风行,从不像我一样优柔寡断。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今天如他这般平凡的坚守与逆行者,也许还会有很多很多。正因为有了大家发自内心的大局意识,我们才会有安然的岁月静好。疫情阻断了一场期待已久的欢聚,却心无怨憾!

            送走了二哥,墙角两盆鲜嫩的绿色映入了眼帘:一盆是芹菜,一盆是蒜苗。这是母亲在秋末时节,从菜园里移来的留身菜苗。也是母亲培育得最小春天。不望长成可食之材,只期寒冬里能看见鲜活的生命。看着熠熠的生命底色,一股无惧的力量便从心头油然生起:我不是医生,憾不能投身前线,只能疫不容辞地做好分内的事儿。好在经历过十几年前的“非典”肆虐,心中没有那般轻视、恐慌、无助地心绪波澜。稍作收拾,怀着必胜的信念立即奔赴学校。

            没有冬天不可逾越,没有春天不会抵达!无憾此年,静待花开疫散;但愿你安好!我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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