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早晨,有了一丝凉气,终于不再是7、8月的酷暑天,让人融化。
清晨送完两个娃去幼儿园,我便骑着我的小电车,去往我的学校,而这一天属于我的专属时间,也就开始了。
今日小儿子似乎已经习惯幼儿园的生活送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怎么大哭了,只是在和妈妈道别的时候有些委屈,一边小声抽泣一边牵着老师的手上楼去。
我心里也感到欣慰,这是属于他的一次成长性飞跃,等到下午接他回家的时候,我得好好夸夸他。
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任由凉风撩起我被头盔压着的发丝,挠着我的脸庞,拂过我的耳朵,丝丝痒意萦绕心房。我的车速正常,路上并不堵,约摸十几分钟,我便到了学校门口。
刚想骑进停车棚,我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把学校门口围的水泄不通,门口路段,有平时守门的保安大哥,在旁边指挥交通,安排小汽车的停放。停放好的小汽车,打开车门,会看到学生还有家长下来,一起走到后备箱卸行李,有的是学生等着,家长去取行李,有的是学生自己去取行李,然后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就往校门口走去……
还有一辆中型大巴车,停放在门口一处空地上,敞开的后车厢,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后排学生们正在排队等着领取他们的这些行李。
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学校新生报道的日子。这些都是这间学校的新生,作为一间本地的中专中医学校,新生大多从本地而来,远一些的便是从乡镇一边过来。实实在在的外省的就少之又少,所以,报道这日,大多看到的都是小汽车,电动车,或者大巴车。
我望着这些新生年轻的面孔,大多十五六岁的年纪,真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阳光,朝气,让人心生羡慕,家长大多都是一个表情:着急,紧张,恨不得粘在孩子后面,行李大包大揽地扛着,推着,拖着。只可惜,疫情影响,家长只能送到学校门口,只有学生可以进去。这时,你就可以看到,家长们开始依依不舍的把行李递给孩子,唠唠叨叨说一堆注意事项,最后基本都是加上一句话: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到学校了给家里打电话,没钱了记得给妈说。
我有些迷恋这种家长的絮絮叨叨,停在门口,久久不愿进入,最后被指责挡路了才不得不戴上学生卡,扫码进到校园里去。
我仍然记得,2012年9月1日,我去上大学时,去学校报道那天,是一个人。没有人帮我扛行李,没有人嘱咐我注意事项,没有人和我说,缺钱了记得和妈说。
2012年9月1日要到学校报道,我需要于8月31日到达,因为是长途,我得保证时间充足。
我于2012年8月30日从湛江出发,坐上大巴车,去往广州,再从广州,坐上火车,到达唐山。
旅途太遥远,父母常年顾生意,不怎么出过门,那是母亲还说,报这么远,我们怎么送你去学校啊,到时候我们送你去了,就不会自己回来了。想想也是,我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从湛江出发,去坐大巴车的时候,是母亲骑着电车送我过去车站那的,那时候她怕我路途远,饿着,给我装了干粮,有水煮蛋,面包,方便面,火腿肠,水,还有一些洗好的苹果。怕我在北方上学冷,给我装了满满一箱子厚衣服,箱子装不下,又拿了个大的行李袋装。怕我生病没人理,专门给我收拾了一个小药箱,里边装着一些感冒药,下火药,腹泻药,还有一些外用药,光止血贴就给我准备了一大盒。行李袋装不下,又给我装了一个大姐留下来的背包,这个背包带拖轮,还算方便,我便没有拒绝。
母亲陪我等来了大巴车,她帮我把行李装在了车厢里,让我赶紧上去占座,因为我晕车,随身备着个塑料袋,还需要坐在中间一点的地方,靠窗,难受的时候开开窗,透透气,就好些。我已经提前吃过晕车药,所以心里也没那慌着上去占座,可是去往广州的人太多,母亲害怕我被挤在后面难受,就连轰带推地把我送到车里,我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探头出去看到母亲帮我忙碌装行李的身影,有些心酸,我这个在家待了十八年的孩子,从不轻易出门,想不到,一出门,就要跨越大半个中国,以后,也就寒暑假回来了,我突然想抱抱她,才发现已经不能了,车里陆陆续续都有上车的人,一个小过道有些挤,根本不允许你再上上下下。
我有些懊恼,没有在上车前搞搞抱抱她,告诉她不要惦记,女儿已经长大,自己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看到母亲整理好行李,便朝她大声呼叫,母亲听见我的叫声,抬头看向我,便朝我走来,对着窗户,对我说:“记得行李有3大件,一个行李箱,一个行李袋,一个大背包,到时候下车的时候还要换火车,拿不动行李袋的时候就把它放在行李箱上面拖,这样省力些,到了记得打电话,妈妈就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得靠你了。”说着,便转身抹了抹眼泪,“好了好了,我记住了,妈,别担心,我长大了,你快回去吧,车也要发动了,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试图劝说她回去,因为我不想让她目送我离开的背影,因为我知道,她会舍不得,流泪。可是母亲很执着,目送着我的车开动前行,才骑着电车回去。
离别时,往往是行走的人不知觉,目送离开的人,望着前方的人的背影,会不自觉的流泪。我在2年后的这天,亲自送弟弟去学校报道的时候才深有体会。因为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才发现心里有些许难过忧伤,眼角控制不住的流泪。
或许是,前行者的目光在远方,送行者的目光只在于前行者的缘故吧。
我坐在大巴车上,闭着眼睛,试图睡觉,车厢里人多,有些闷热的空气,让我难受,呼吸急促,满头大汗,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将脑袋放空,只关注外面,看着一排排建筑,一辆辆汽车,一群群人,在不断地后退,我发觉自己不那么难受了,不知不觉间,便到了。
到达广州后,我和事先约定好的哥哥见了面,他特意从他的学校肇庆来到广州接我,送我坐火车。
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和我说着如何坐火车,他带着我坐上了广州的地铁,前往火车站,他一路走一路说,还不忘吐槽我干嘛带这么多东西,不累的吗?
我笑笑,都是老妈准备的。
老哥嫌弃归嫌弃,还是老老实实帮我拖着行李,望着他絮絮叨叨的身影,那时的我,是幸福的,满足的,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哥哥没有白叫。
哥哥只能将我送到了检票口,他把行李交给我,就朝我挥挥手,让我快进去,到车里给他发消息,我一个转身,就进去了,我在前面走着,慌着上车找座放行李,也就没有留意老哥望着我的背影什么感受,也没有回头好好朝他说再见,许是觉得,都是这么熟悉的人了,没有什么好伤感的罢。
当我坐上前往唐山的车时,剩下的路,真的就是一个人走了。
广州去往唐山,火车坐铺,需要27小时。当我面对满车的陌生脸孔,我突然有些慌乱。不过,随着行程推移,车厢里大家纷纷说起了话,我安静的听,大致了解到,有许多人是同行者,都是一个学校的。突然就找到了归属感,我便壮着胆子,和他们聊了起来,我们各自加了大家的联系方式,因为,出了省,整个广东的都属于老乡了,颇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自然格外亲切些。
有人同行,路途就不觉得枯燥乏味,一群刚刚解除高考束缚,去往新世界的青年们,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说说笑笑,互相帮助,27个小时,也不觉漫长了。
我于晚上31日晚上10点左右到达唐山站,夜晚的唐山有些凉意,我停靠在站口旁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薄外套,穿上才拖着一堆行李出去。
学校很贴心,早早安排了同专业的学长学姐们在出站口等候,手里举着大大的牌子,将我们这些新生迎到校车里,等到满员了就带着我们来到学校宿舍,由于还没有正式报道,看不到宿舍安排,我们晚上到达的,都先挤到学长学姐的宿舍。我仍记得,接待我去她宿舍的学姐温柔恬静,体贴入微,将我的行李安排好,就让我上床和她挤一个铺睡觉,其他的等明天再说。不知道是不是坐车太累了,我匆匆忙忙地给家里人发了个到达学校的消息,就把手机一丢,来不及和学姐道晚安,躺在香香软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非常感谢当时接待我的学姐,像个姐姐一般地照顾我,可惜,当时没有留联系方式,而且如今,我已不记得她的名字。或许,她也忘了这个她接待过的小学妹,因为,我只是她接待的众多学妹中的一个。即便这样,还是很想当面和她说声谢谢。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第二天起来,精神状态好多了,我在学姐的带领下,来到班级大本营报道,随后学姐就又去忙去了,我把行李放在大本营,自己按照新生报道指南,办好相关手续,查到宿舍楼栋号以及房号时,便拖着行李去往宿舍。
宿舍在3楼,我望着脚下的阶梯,喘了口粗气,将行李一包一包的扛上去,来来回回跑了三趟,周围都是忙碌的身影,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而且大家都挺累,我很自觉的拒绝了一些人的帮助,因为我觉得我有力气,这事对我来说还是小事。
原本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来到宿舍,看到舍友们有家长在帮忙铺床,打扫卫生时,自己还是忍不住心酸。
我还记得,同学家长看着我大包小包拎进宿舍,却没有人陪同时,那诧异的眼神,随后狠狠的夸了我一下。但我并没有太高兴,心里有些落寞。
如今时隔多年,又重回校园,来到家乡本地的一间中医学校,重修中医专业,于2021年9月1日报道这天,我没有行李,只一个小背包,放着证件资料,我不需跋山涉水,来回倒车,只需一辆电车足矣。所以,报道那天,并没有多少感觉。许是自己也在忙着报道,深陷其中,并没有发觉同行者如何。
我以为我忘了,这般曲曲折折,孤身一人的求学报道之旅,却不想,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会伴随着眼前的一帧帧一幕幕涌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将思绪收回,大步朝教室走去,我的光阴不多,已不允许我再浪费,所以,我得赶紧上课去,无论何时,学习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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