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妍兮,不过我代她发了上来】
一
“啊…淅淅沥沥的雨夜总会让人有一种喝醉了就睡的感觉。”
这声源来自……地上……连着一整天的大雨让这个本来就没什么人光顾的小酒馆更加冷清。有着水蓝色长发的少年索性直接躺到地上,嘴里不停的哼唧~雨夜~啊~雨夜~~
平常冷静犀利的艾斯虽然此刻看上去还是那么平静,可是他说出的话完美的暴露了他已经喝醉的事实,:“闭上嘴,你比平常更烦了”
爱伯接过话:“就算这样这也不是你把这瓶也喝完的理由……喂斯卡尔你是不是聋了,把瓶子放下剩下那点是我的!”
“哈哈…嗝~你~嗝~说晚了,已经喝完了~嗝~~~”
艾斯不再像平时装作不认识斯卡尔,而是猛地直接一脚踩过去。地板上的少年突然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本来就醉了的艾斯考虑先踩哪个的时间让斯卡尔逃过一劫。
爱伯:“哈~学聪明了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如果说能有什么原因让这三个爱财如命的人一醉方休,那大概是因为刚刚完成的任务带来的丰厚奖励中有名贵的梦甜香酒…其实他们三个,或者说四个,其实靠着报酬和………扣,完全可以过好长一段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可是每次嚷嚷着省钱的三个人都会莫名其妙的穷到几乎吃不上饭。我们尊敬的爱伯会长把这种现象定义为:金币的不忠性。
艾斯:“梦甜香真好喝,就是名字太娘。”
爱伯:“甜香的梦,为什么不叫梦遗~”
斯卡尔:“…………”
艾斯眼神:他为什么没上车…?!
爱伯眼神:喝傻了?…
只听见斯卡尔自顾自说起来,“梦甜香…是一种魔法熏香…”渐小的雨声配着斯卡尔比平时略嘶哑的声音,低沉但是清晰无比的传到两个人耳中。
“说到梦…我反复梦到过一件事…更奇怪的是…我会在每年的三月十一日梦到,这么多年从未间断。这个梦真是太有逻辑了,这么多年以来我能清楚的记住每一个细节,只不过,这梦一点都不香甜……反而让我特别痛苦。
梦里面是我,但是我感觉这是在中古发生的,在那时候大陆的最南端矿区。
一开始我是个普通而且自卑的孩子。我对于父母的记忆非常模糊,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矿工,无力抚养意外到来的孩子。只记得他们把我送到教会就再也没出现过。看起来那时的我非常瘦弱,而且长得像女孩子一样。”
艾斯又开了一瓶酒,漫不经心地说:“你现在也很娘,死人妖。”
斯卡尔白了艾斯一眼继续说:“学校里的很多孩子都会欺负我,他们抢我的面包。有一个母亲是女巫的孩子在我的床上撒让皮肤红肿破裂的药水,在我睡着的时候用龙火石点着我的头发。我受了欺负也从不哭或者求饶,只安静的盯着他们,那些孩子们又讨厌又害怕这种仿佛困在笼中嗜血的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人的眼神,就继续欺负我来掩饰他们的不安。教会的嬷嬷们治好了我的背,剪短了我的头发。她们倒是很喜欢我平常不惹事安安静静的,我明白我的性格让人讨厌,所以在嬷嬷们面前常常收敛一些,所以嬷嬷们常常偏爱我一些,偷偷给我送一些吃的,所以日子还过得去。没人和我这样的人作伴。直到我们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大家都被送去教会办的慈善学校。开学那天我一个人靠墙坐着,和我一起住的孩子都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兴奋地讨论会不会有漂亮的女老师。反正我也习惯了,就闭着眼靠在墙边,或者是看看远远地帝国最南端的绵延的城墙。”
爱伯:“呃…你说是现在划分石南郡和石北郡的那个古城墙?”
“我想应该是吧,那时候帝国没有现在这么大。”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不好意思,小姐,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惊呆了,我从没被人叫过小姐,或者说,从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我说过话,我想梦里的我应该非常的失礼,直直的盯着这个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被阳光眷顾着的孩子。”
爱伯靠到斯卡尔的身上蹭了蹭:“你说什么,你是不是醉到脑子不清醒了,这是什么~嗝~~比喻。”后者报复性的不要脸地就着爱伯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酒。
“那是个能给人带来温暖的男孩子,棕色的眼,亚麻色的发,小麦色的皮肤,穿着很旧但是非常整洁的礼服。我记得他的衣服上还有个非常别致的…”
听得快不耐烦的艾斯:“够了,斯卡尔,你现在就像一个发春了的小爱伯一样。”
“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子发春!”被点到名的人毫不客气。
斯卡尔非常无奈的看向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我想,这个男孩子就是那个我的心上人吧。
他发现我没有理他以为自己得罪了我,再仔细打量我一番,倒是他迅速羞愧地说‘抱歉,我以为你是…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这时我才想起话题的重点让他坐下了。而他还在为认错我的性别不好意思不停地道歉。
‘斯卡尔,’我打断他,‘我叫斯卡尔·巴德孚什’。工会那些和我住了三四年的孩子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他们只会猥琐的笑着叫我小点心。男孩子笑了起来,映着窗外的太阳,他更温暖了,浅亚麻色的头发几乎变成了金色,‘我叫耐瑞安·欧里因德’。
二
我觉得就是在那时我就在喜欢他了吧。
耐瑞安大我两岁,人缘很好,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正义感,又彬彬有礼,有了他的帮助,再没有人欺负过我。男孩们也许会因为他吸引了本就为数不多的女孩的青睐而怨恨,可耐瑞安总是会收拾顽劣的他们解决不了的烂摊子,男孩子们觉得他很仗义,他们很快就打成一片。我还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唯一不同的就是我不再那么无所事事,我有了事情去做,就是偷偷地注视耐瑞安——看他和男孩子们勾肩搭背,看他爬上树去为女孩子摘蒂斯果,看他写字的样子,他睡觉的时候像一只金色的幼狮。
艾斯看上去很不耐烦,酒精让他暴露了毒舌的本性:”等等斯卡尔,这不是梦吗,你哪来那么多恶心的抒情?”
“我……我也不知道,这虽然是梦,可是我感觉梦里那个斯卡尔就是我自己,我能感受到他的情感。”
“够了斯卡尔,你背着我和别人在梦里调情!”爱伯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剩下的两人一阵恶寒。
斯卡尔:“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刚刚娇嗔的爱伯早已去了爪哇国。爱伯正色道:“狮子和蒂斯果。”
斯卡尔:“……”
斯卡尔:“我突然觉得这故事讲得真没劲。”
“我就在这样每天注视他的生活中过了大概两年,这时候帝国在最南方边境和魔族爆发了战争,魔族是为了争夺矿山以得到新发现的一种可以帮助它们延长寿命的矿物。
自从战争开始,耐瑞安就和原来不太一样了,他还是那么温和,可是很少再和朋友们一起玩了。他开始拼命地锻炼和学习。我敢肯定,就凭他那奇怪的、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正直,他是要去加入军籍了。
这两年间我替他收过无数的情书,回答过无数的女孩子们的关于他的问题,看过他和女朋友亲密的耳语,甚至看过他打赌输了,答应大家在教室里吻他女朋友,我还是众多起哄者中的一员……可是我从没有像我猜到了他要去加入军籍那天的那种感觉——不甘,无奈,还是……我说不太清,也许只是单纯地,希望这一辈子都能这样默默注视他就好了。
从那时起我开始认真地练习,我发现自己对于射击很有天赋。父母送我来时我的东西中有一把弓。我虽然对于父母毫无感情甚至怨恨,却一直留着那把古朴的弓。我不敢在大家面前练习,就偷偷跑到附近的满是橙花树的山上,橙花树在南方很常见。此后我常常逃课,老师自然不会管我这个古怪阴沉的学生。只有耐瑞安问过几次我去干什么了,见我不回答也就作罢。
我拼命地练习,身体也因此强壮了很多,我记得每次晨曦中我射中橙花树的树干,橙花就会因震动飘洒下来,在雾霭中映着微有凉意的晨光,浅浅的金橙色就像他头发的颜色一样,空气中都是橙花那种奇怪的涩涩的甜味。久而久之我习惯性的把橙花和耐瑞安联系起来,他们的气质很相配。”
斯卡尔停顿了很久,爱伯和艾斯也没有接话,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无力吐槽。
斯卡尔笑笑接着说:“在学校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课业结束后耐瑞安果然随即参军,按理说他们不会录用只有16岁的孩子。估计和魔族两年的几乎不间断的战争使帝国大为吃力。我去报了名,即使那些猪一样士兵也不会相信一个像女孩子一样的瘦弱男孩除了用来猥亵还能干些什么,当即呵斥着我让我走人。我直接拿下肩上的弓搭箭,一箭射中了远处营房的旗杆。他们对视了一下,让我通过了。
到了军队里我拼命打听耐瑞安在哪个分队,同时奉承我的队长来取得他的信任。终于一次偶然在他让我递交副官的文书中找到了耐瑞安的名字,那丑陋的字体居然都能让我产生亲切感,只因为写的是他的名字。
在战场上我负责远程攻击,箭上涂满从冰海海藻中提炼的毒素,能瞬间让魔族失去战斗能力,我方士兵随即涌上砍杀。是故我从未亲手杀死过魔族的士兵,也从不去看在激烈战斗后留下尸体和满地的血。
我不是像耐瑞安是个有着所谓责任感的人,发誓保卫帝国的荣耀和尊严,为能斩杀魔族而感到骄傲。我只是个自私的人,我来这里都是因为他。但可笑的是我一直回避那些死亡场面,一直对自己说你是无辜的,一直对自己说那和我无关。
渐渐地我因箭法精准而小有名气。在夜晚的庆功宴上我一改平日的沉默当着队里所有人向队长请求——‘队长,希望您能让我去八队,救过我的一个士兵在那里,我想报答他。’
我和队里的人没什么交往,他们只是好奇有什么能让我这么冷漠的人感动。队长虽舍不得我这个跑腿的,然而又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立了功的箭手报恩的请求,他们好像很看重这种所谓的兄弟情义,次日就着手办理了调度的手续。
接到调度通知的那一刻我感觉我又闻到了橙花的味道,那一定是幻觉,这里只有兽族的血味。手竟然在颤抖,这是在战场上都未曾有的,只因为我能再像三年前一样朝夕注视他了。到此时为止,战争已经持续将近四年了,我也有两年不曾见他了。
三
我到达他所在的八组的时候又是晚上,八组的队员正在在吃饭,我悄悄走进营帐,有人发现了我,我只好上前说,‘二十五队调度的斯卡尔·巴德孚什向八组组长报道。’
‘斯卡尔!’,人群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那是耐瑞安吗!我竟快认不出他了,他比以前高了很多,也晒黑了,声音也更加低沉,可不变的是他的眼神,映着晃动的篝火一如从前的温柔,如琥珀一样。我竟然没出息地哭了,从来,我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感情的波动。
‘副队你认识啊,介绍一下吧。’另一个声音说。
在夜色里没人注意到我的失态。耐瑞安一把拉过我搂着我的肩,高声说,‘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原来的同学,出色的弓箭手,斯卡尔·巴德孚什’。他随即低声和我说‘早就听说了,没想到真是你’。原来他已经是八队的副队长了,还是像在学校里一样的好人缘。他第一次夸奖我,还是当着这么多人,我感觉说不出来的别扭,可是我任凭他搂着我的肩,大口喝他递给我的酒。
当晚他问我‘你为什么参军?’
我心跳的很快,慌忙中随口说‘没地方去,混口饭吃。’
估计他看出了我的反常,岔开话题开始夸奖我的箭术。
进入八队后他向往日在学校里一样照顾我,大家碍于副队长的面子和我的本事不排挤我。我真是令人讨厌的性格啊,即使自己不再无能软弱,在队里依然鲜有人和我交往,或许还是因为讨厌我像死人一样阴沉的脸和没有任何情感的、审视的眼神。
耐瑞安擅长近战,尤其善用盾,据说他的盾上的五个锋利的角都暗接武器,可以弹出,攻击力毫不亚于刀剑,再加上耐瑞安悉心练习,即使是早年荒废了,凭借着他的机敏和健壮的体格,很快通过大小战役中打响了名声。已故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他成了八队的队长。我依然是不常和他说话,我们不需要更多言语上的东西。在战场上,面对着从远方奔袭来的魔族,我只看他的手势,抑或只是他的背影,就能默契配合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敌人,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以来观察让我太了解他了。我们的名声越来越亮,我听见他们叫我们两个‘鬼面荆棘花’。‘鬼面’是他的盾上的花纹、‘荆棘花’是我涂了毒素的箭尖。我听了只是在心里笑笑,却在无数个夜晚,看着耐瑞安乏累一天酣睡的背影,看着在他匀称的腰背上跳跃着的月影,对自己说,如果我们真的是像荆棘花就好了,即使在贫瘠的荒漠中,也能相互依存着绽放。
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呢……
有一次战争中魔族释放的钴零石波及到了第二战线,我锁骨受伤,伤虽面积小却连骨头都几乎腐蚀。那一战我方损失惨重,医护兵根本忙不过来。耐瑞安见我伤势严重十分焦急,没来及把我送到帐中就急忙亲自为我上药。上完药他还在陪我,轻轻地极温柔地与我说话,他与我距离极近,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湿的鼻息吹在我的脖子上。外人看来,几乎是在吻我了吧。随后就有流言渐起,说耐瑞安拒绝了那么多女战士的追求是因为我。耐瑞安听到了也就是和他们嬉笑一番。直到一次八组的两个人晚上喝醉了,在帐外说起了胡话
‘斯卡尔比女人漂亮多了,队长自然瞧不上别人’
‘哈哈哈老子也这么觉得,一个男人长那么好干什么,当营妓吗’然后是两人猥琐的笑声。
恰好那晚耐瑞安因公事晚睡,听见后二话不说就打了两人个半死,下手毫不留情面。我也只是装睡,装作毫不知情。从此我再没听到过这些闲话,但这件事在他们眼里好像间接证明了我们的关系,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刻薄和厌恶。我和耐瑞安一如既往,但是我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和他多接近,尽我所能拙劣地帮着他——帮他修补铠甲、上战场之前递给他盾、在他熬夜看书时给他送水……可是有时我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耐瑞安从不说我,即使看我弄得一团糟也没说过重话,最多只是黑着脸摆摆手赶我去休息。
在他的教导下我学会了很多,耐瑞安也越来越倚重我,还会在战况复杂的时候和我讨论一下作战方案。那时日子又没意义又危险,每天都要担心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死掉,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宁可在这荒凉的南矿战场上永远陪着耐瑞安。
四
战事越来越吃紧,魔族已经攻过了南城墙,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形势对帝国将会越来越不利,上面下达的命令也越来越紧急和危险。在魔族越过了城墙两月后,帝国倾尽三分之二的前线兵力,扭转了局面。许久不见的胜仗让大家都很开心,虽然第二天又是一场硬仗要打,晚上的小聚时也一扫往日脸上的阴云密布。
耐瑞安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我隐隐的感觉他是不开心的,在酒上他一向节制。在快散的时候耐瑞安站起来公布了明天的任务安排。他把很多负伤的队员都留在了后方,让我负责侦查。我从未在战场上离开过他,不觉更加担心,在他公布完毕之后截住他打算一问究竟
我上去就直接说, ‘为什么把我把我留下,我没有受伤’。
‘你负责侦查,这也很重要’ ,一看就是在敷衍我。
‘我负责第二战线的远程对你帮助会更大,你不清楚吗’ ,我提高了声音。
耐瑞安不答,拔腿就走,我跑上去拉住他的右臂,他居然想都没想大力甩开,好像很厌恶一样。登时我站在原地震惊到不能自控,他居然讨厌我,我真生了气,这次干脆拦到了他面前。
‘耐瑞安你把话说清。’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斯卡尔,服从命令,你以为你是谁,从来只会添乱,每次上前线我都要照顾你,真是个累赘,你还以为自己很好吗,花瓶!’
直到耐瑞安走出一截,我才回过神,他…嫌我累赘,没用…我当时只感觉血往上涌,头都是晕的,脸烫的可怕,追上去照着耐瑞安的背心就是一拳,耐瑞安不还手,反手就把我抓住,近身战我哪里是耐瑞安的对手,他一计手刀砍在我后颈上,当时我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经是天明,脖子还有残余的痛感,很快大家就起床准备了,我知道,他们的眼神里一定都是奚落,我直接拿了弓和箭走出了营房。
我的侦查地点在正面战场的东侧的山坡上,那里虽频遭战火,却因是湿热的南方,依然有树木荫蔽是绝佳的侦查地点
直到日落时分,我终于发现了魔军的踪迹。
魔族身上特有的液体会使他们路过的土地上有烧灼的痕迹,波及半径内的植物都会被腐蚀成黑色。
我带有强烈的报复快感的跑回来和全队详细说明了魔族的行军状态,耐瑞安随即指挥队员准备作战,最后他说,
‘斯卡尔你和昨天点到的队员留下’,声音冷清。我非常生气,耐瑞安,既然你觉得我无能,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八队和另外两个队联合,我在后面偷偷跟着后部。行进至离我的侦查地点还有不到三公里时,一直安静的前部忽然有惨叫声,伴随着无数钴零石划破空气的声音,当即我就得知我们中了魔族的埋伏。来不及请求支援,连让我愧疚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前后部都已经被魔族包围,前部被围地几乎都看不见我方的战士。我在最后暂时没有危险。只见魔族人数是我们的三倍还在不断增加,耐瑞安心知凶多吉少也冷静指挥三队应敌,可怎么可能是对手,平常二对一才勉强平手。我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尽可能帮助耐瑞安。
我加入了后部,幸运地发现了魔族的将领,在团团环绕之中指挥,我在心里默念,务必一击即中,否则会把三队推向更危险的深渊。我深吸一口气,找到了平时配合耐瑞安时的感觉。
三箭闪着幽幽的红光破空而出,没入魔族将领的双眼和心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攻击前部的魔族死了领军登时松懈下来。可是距离太近了,失去领军的愤怒魔族发现了箭的来源,朝我们一拥而上。在近身战中我毫无优势,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为耐瑞安吸引一部分兵力拖延时间了。
身上受了很多伤,渐渐开始麻痹了,伤口里流出的血也变成了可怖的蓝色,我知道魔族指抓中的毒素开始在我体内蔓延了,剩下的都只是无意识的挥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耐瑞安你要活下来,我对不起你们
耐瑞安……耐瑞安……
耐瑞安啊……
恍惚中我闻到了橙花的味道,多年未曾出现分外的熟悉,我想那是将死之人的臆想。
“斯卡尔!”
我为这呼唤强打精神,是耐瑞安,他冲出包围了?!真是…真是太好了,那我再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斯卡尔!!!”
又是一声,可这声音已经离我很近、破音夹杂着极度的震惊……我已无力分辨,意识渐渐涣散,没有发现也不再在乎置身险境,身后的浑身燃烧着地狱火的魔族,正把手向我的背心戳去。意识有短暂的空白。
背后,有温热的东西撒上去了,随即一个身体压上了我的背,随即滑下去,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耐瑞安…耐瑞安……耐瑞安啊……
六
我背着耐瑞安走在雪原上。
我们要去找冰海的女巫。
我在耐瑞安被穿透的胸口中放了镇魂石,一路上从湿润的南矿到巨树森林,从蚊虫众多的沼泽到开满鲜花的草原,从贫瘠的荒原到皑皑白雪覆盖的冰原。我轻轻地和耐瑞安说话。
‘耐瑞安你为什么不去求援耐瑞安’
‘耐瑞安你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
‘我们快到了耐瑞安’
‘你看前面已经有海了’
……
‘耐瑞安你这么高,却一点都不重’
‘耐瑞安我在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偷偷看你了’
‘耐瑞安你知道吗耐瑞安,其实在学校的时候我嫉妒你的女朋友啊,你老和她待在一起’
……
‘耐瑞安,其实我…… ……’
连飞鸟都没有的冰原,我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我不敢停下,我害怕过了七天,镇魂石也无法留住他的灵魂。
我在冰海的临海悬崖上找到了巫女,讲明了我们的来意。巫女问我报酬,我心里一沉,来路上我只想着如何七天内到达,从未想过还要付给巫女报酬。我低下头实话实说,‘我一无所有,如果能救活他,我的命就是你的。’
巫女微笑,‘看来不能用你的命去换他呢,这样我还剩什么呢。’转身进了里屋,许久没有出来,我抱着耐瑞安,抚摸耐瑞安冰冷的脸。
巫女领我们顺着楼梯一直向下走,最终到达一个漆黑的地方,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紧紧抱着耐瑞安。
巫女嗤笑的声音响起,‘抱那么紧干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现在我来说仪式过程,你同伴的身体遍布毒素已经无法使用,所以我会喂你喝一种药,这种药会让你的身体分成两个,另一个供你的同伴的灵魂使用。当然这过程十分痛苦,之后你同伴的寿命会像原先一样保持不变。而你,会因印分裂肉体寿命折损到原来的一半。’ 停顿了一下她说 ‘你可以选择在病痛中读过剩下的一半,也可以选择健康的生活十年。’
黑暗中我跪着,‘既然我是给你烦劳的报答,那么就由您来决定吧。’
‘真是诚实的孩子。’
我喝了药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升温,在虚无的黑暗中仿佛有火烤灼着我,本已疲累至极,无法忍受这种剧痛,在我快要晕过去之时,巫女冷清的声音传来,‘你必须清醒着完成这个仪式才能救他。’
我攥紧双拳克制着那能焚毁一切的火,耐瑞安替我挡的那一下,也是这么疼吗?我看不见,我的脸上、胸部、腿上全部已经裂开,血却不流下来,几乎成了有形态的一滩血。
我恍惚着,剧痛着,念着他的名字。
耐瑞安啊……
七
我醒了猛地坐起来,心中大骇,我是晕过去了?一扭头,却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我躺在旁边,我不知什么情况,大喊耐瑞安的名字。爬着想要摸着从黑暗中出去。
‘你醒的正是时候’。我头痛欲裂,是巫女的声音。
‘仪式失败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刚刚看到你的没有变成你的同伴。
那他呢,他呢!!!!
‘你熬过了分裂,但是你的同伴的灵魂不愿留下,我们必须遵从他的选择。’
巫女没有给我沉默的时间 ‘我给你一只能燃十分钟的梦甜香,点燃了你能和他的灵魂对话,他就要去彼岸了,抓紧时间吧。’
我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袅袅青烟升起了,周围的事物渐渐消失。
烟雾中只有我们两个,我又看见了他,没有任何伤,一如我初遇他时的那样,我冲上去拥抱他,他躲开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
‘斯卡尔,谢谢你。’
‘我…不该说你…我预感那一战会很危险,故意气你想让你留在安全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
‘你没必要用自己的命救我,你不欠我’ ,他笑了…
在他眼里只是欠不欠的事情吗
千言万语,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斯卡尔,你很优秀,我知道你过去的事,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责怪过你,即使在最后那战中你也把魔族领军射死了不是吗?’
耐瑞安的身形逐渐变淡了
他继续说,‘可是,你也从未对任何人敞开过你的心’
‘斯卡尔…忘了我吧,我会祝福你,好好走下去吧’
我终于冲上去想对耐瑞安说出我的心意,我知道此后再无相见之日
香灭了
八
‘你走吧,没能达成你的心愿,我不要你的报酬,这次分裂不会影响到你什么,你可以控制分裂和聚合。你的同伴………’,或许是看我毫无反应,她停顿了一下,‘走之前给了你祝福,你也不会在病痛中度过后半生。’
‘好的,谢谢。’
我又一个人走进了冰原
冰原上没有耐瑞安
九
故事讲完了,斯卡尔看着窗外,点了一根烟。
回头不出意外的发现两个人…不,一人一猫早就睡的人事不知。斯卡尔打开了酒馆的热源监视和防入侵系统,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艾斯身上,关了灯,把睡在沙发上的艾斯往边上挤出自己的地方,扯过毯子的一角盖上,把小爱伯用自己的头发像春卷一样包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斯卡尔凭空生出一丝幸福感,虽然这两个贱人趁他讲故事的时候把梦甜香都喝光了。
“喂,斯卡尔起床了。”
睁开眼斯卡尔头痛欲裂,废了好大劲抓住前面不停晃动的黑尾巴一把把小爱伯从头上拽下来。洗漱完坐在椅子上,蹲在餐桌上的黑猫用尾巴卷起一杯醒酒果醋递给他。
斯卡尔撇撇嘴。
艾斯做了丰富的早餐——油炸鳗鱼卷,牛油果寿司,本就是芝士芯上面又撒了一层芝士的猪排,爱伯最喜欢的木鱼花豆腐和斯卡尔最喜欢的铁板秋刀鱼。
艾斯发话了:“根据你昨天的故事,我和爱伯一致认为你分裂的能力来自于魔法药剂和基因的结合导致的遗传、你会固定在每年三月十一做这个梦是因为耐瑞安死于三月十一。”
斯卡尔:“你们听完了?!”
爱伯:“没有,但是我们觉得不太好意思…
“你们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就趁你没醒让艾斯带我返回我们睡着的时候又听了一遍。”
斯卡尔:“哦。”
爱伯、艾斯:“其实你抽烟的样子特帅。”
斯卡尔:“……”
爱伯、艾斯:“其实你故事讲得挺好的。”
斯卡尔:“闭嘴吃饭行吗。”
十
斯卡尔走进了花店,他要为龙妹子的生日做准备。
龙妹子喜欢枚红色等等艳丽的颜色,斯卡尔拿了一束花园新娘。正觉得有些过腻想拿点淡色的小花点缀,就感觉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花店的一角,花瓣淡橙色花蕊青色的小花开的正好,只见它的标签上写着——
橙花:坚持而未说出的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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