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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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提起故乡，猛然想起仓央嘉措的这首小诗，故乡的存在不就是这样吗，像感情里无尽包容的一方，只要你来，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不曾离去。不论你是衣锦还乡抑或是失意而归，她都不曾待你有半分偏差，风是柔的，水是甜的，太阳是暖烘烘的。

她呢，是河北省西南处山水之间一个名叫“桂林”的小村庄。当初年少无知还曾因为语文书上“桂林山水甲天下”这样的片段而深深自豪：我竟生活在这样好的地方！如今在记忆中，从南到北，由冬而夏，陡然发现，她虽不是闻名天下，却也举世无双。

明明还没有到最北方，却因着高海拔在冬日里竟能达到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贪恋着结冰的河流却丝毫没有在意这穷冬烈风。长方形的木板深深嵌入两根长长的铁丝，被我称之为“滑板”，因技不如人，站着滑冰总容易摔而让父亲给我修的用来辅助我滑冰的工具。因其重心低，安全稳妥的优势吸引了大部分人。所以改良后的“滑板”做的更长些，一次可以坐五六个人。顺着冰面上原有的坡度无需使力就可以滑至很远。在大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滑板最终停靠于屹立在冰面上的粗壮的树干前。有时稍不留意，手里的木板先滑走了，就干脆一屁股坐下来，追着木板往下滑，倒也是自得其乐。要是遇上下雪天，冰面上就更是热闹了，有了雪这样好的润滑剂，才称得上是最好的“滑冰场”。

天气稍稍转暖之后，河里原来结实的冰块慢慢的裂成许多不规则的小冰块，这个我们称其为“船”，常常是几人结伴而行，路上捡几根树枝作为“船桨”。开始，大家一起选一艘较大的“船”同行，慢慢因水的浸泡不能承受如此重力裂开而被迫和同伴分开，感觉要再次裂开时，会选择趴在冰面上，再伺机选择另一艘“船”。奇怪的是当时还不懂“增大受力面积，减小压强”这样的知识竟然也顺其自然的应用了。

到了夏天，后山可是个好地方，茂密的林子滤去了强烈的阳光，光是凉快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我们。于是，我们像一帮占山为王的小猴子，先是摘野果子，打核桃。最后累了，干脆上树找一根合适的枝干顺势躺了下来，好不自在。当然这一点也是在当时盛行的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中小龙女那儿学来的。后来懂事便不再去后山了，有次和奶奶提起“好想吃后山的野果子”才被告知，当初我们摘得所谓的野果子竟是叔叔们辛苦种的啊！

这个一天只有一趟往返客车的小村庄，农民还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也有着自己本身的信仰。村子最南边是一棵老榆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上个世纪衣不裹腹的年代，这棵老榆树的“榆树钱儿”代替食品让村民们度过了荒年，如今它依旧守护着这一方人，逢年过节总有人来求平安，求姻缘。树上挂的红绸子和老树的绿叶相映，经过岁月洗礼，别有一番滋味。一路往北，便是进村的入口了，也是往返客车停靠的临时车站。这也是后来几年里，我所来的最多的地方了，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只有在等车来的时候可以好好看一看这个村庄她现在的样子，看她好些泥土砌的房子已经微微倾斜，显露着她的年龄，听她柔柔的风，闻她，花的芬芳，树的清香……

我从未能带给过她任何荣誉，却还是接受了她的所有赠予，她的养育，她的陪伴，她的包容。整个下午陷在与她的回忆当中，桩桩件件，如数家珍。突然就想见到她，像任何一个子女想要拥抱母亲那般真挚的渴望。在那山水之间，芬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