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周六的早晨,余延冬起床去团结湖跑了一圈步,顺道在教工3号食堂喝了豆浆吃了一张豆沙饼。上午准备去财学翰新开的素食馆帮忙,刚进屋,手机来了微信,是三石:
我们今天离开这,送一程,可?否?
余延冬咯噔一下,想到了老赵那天云里雾里看不透的表情。他回房间换了一套休闲装,上了六楼。
603房间门开着,三石正在一片凌乱中收拾东西,零零坐在餐桌边吃一块巧克力甜点,边看痴笑地看手机动画。三石挺起腰,眼睛盯着余延冬眼睛有点歉意但又有点恶搞地说:“我又一次利用了善良人的弱点了,同情弱者!难以拒绝!抱歉哈。我真的需要你帮忙!首先需要你帮我看着零零,这屋里危险的东西太多了。进来吧,我还得收拾会儿!”余延冬走到餐桌前,坐在零零身边,零零视线从手机移开,拍了拍余延冬,然后继续盯着手机,里面放着一个介绍各种形状的英文儿歌。余延冬把手机放的远了一点,然后用勺子切着甜点喂零零。三石在一边像是终于可以放开了大干一场似的,就像在打劫,东边抓一抓,西边抄一把。边收拾边絮叨:“赵云远咔嚓的一下截断“友情援助”,有点闪到我!但……是我自己祚的!你晓得了是吧?”。
“那天晚上喝了点酒,拽出去好多我自己家的事,估计把老赵吓到了!乱说话的后果就是,我们需要再回丑爷的危房里,还有在这边刚给零零找好的康复学校暂时去不了了!”三石做了个鬼脸,她找来了大塑料袋,到卫生间把搭了一大排的湿袜子,裤衩,一个一个都快速丟进去。然后继续叨叨:“现在每天就是还钱!赚钱!还钱!赚钱!我一直没去给零零申请残疾儿童补贴。我就想他这算是残疾?领上那个残疾证就把他盖章为跟我们不同的人了。不过,每个月4000多的康复费,扛起来不轻!能卖的都卖了,每天起床就是想,我怎么能赚到钱!睡觉做梦也都是有人跟我要帐要钱,我想到我家老孟被四五千万压下来,他得多难,哎!想到他受的罪,我就心疼的想哭……”
“不过每天当我醒了,脚踩到地上。我就感觉到我在活着,代表我们孟家人活着,然后告诉自己,但我死之前,肯定能都还上。”
老余坐在餐桌边,看着这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每天讲话就像一个阅历深地四五十岁男人,常常被一种心酸和难过包围,这种感受让他不安和惶恐。他把巧克力点心喂完,又去给零零倒水,但是发现水壶是空的。厨房一地的垃圾食物的袋子,他把水壶接上水,烧上。然后回到屋里再次坐在零零身旁,然后问:“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工作?”
三石说:“重操旧业呗?骗老头同情心去!”
余延冬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说过,凡事都是有后果的吗?去那里的人是什么目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三石说:“他们要啥我能不清楚吗?他们要昂贵的价值,他们要高级的玩法。帮助帮助“苦命的女学生”,心里上做“救难超人”,然后身体上驾驭小姑娘。都他妈够可怜!一帮可怜人聚会的地方。”
虽然老余早就见识过三石这种犀利和揭露的表达,但是每次听到仍然让人耳颤。
三石继续说:“我们两个人一个月至少要六千块钱才能生活。我打过电话通知会还钱的,每个月要分别打进去一千元,没有个一万两千块钱,我根本没法生活。我能去哪里?让我低头的是处境。”
余延冬思忖了一下,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动了帮三石的念头,马上又警惕起自己的想法。三石要还的是一千七百万的欠债,不是一千七百块,自己这点援助放上去,就像豆腐堵洪水。他呆在一旁,一言不语。屋子里只有手机里的英文歌曲声音,还有来回踢碰塑料袋声。
快到中午三石终于把大箱子和小包裹塞进了车后备箱和车后座。自己也则抱着零零坐在副驾驶位置。老余手机上打了导航,启程~三石抱着零零回头看了一眼4号公寓门口的大芙蓉树,然后说:“在这最好的回忆就是你做的饭。”
老余笑了笑,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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