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时光闲散,得以有充足的时间,重温一部我最喜欢的仙侠剧《香蜜沉沉烬如霜》,剧中小鱼仙倌爱而不得的感情,颇令人唏嘘感慨。虽说小葡萄因机缘巧合,救了落难的凤凰,从此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可是别忘了,早在最初,水神就和天帝盟誓,水神长女和天帝长子是有婚约的。
看剧的时候,我一直不能理解旭凤的感情,以及他的强势选择。为什么明知道锦觅是润玉的心中挚爱,为什么眼看着哥哥满心喜悦的迎娶心爱之人,他却还要横刀夺爱?为什么就不能妥善的,安放一下自己的感情,默默祝福他们,不好吗?
看着剧中一袭白衣,广袖流云的润玉仙,最后的最后,在满天星河中,遗世独立,清冷寂寞的背影,到底意难平。
直到今天,在午后三点钟的阳光里,喝一杯白茶,读日式纯爱小说,石田衣良的《美丘》一书,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了,旭凤那为爱不顾一切,也想要拥有的心情。因为生命如点燃的导火索,任何人都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犹豫。就像朴树在《生如夏花》中唱到的那样“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
《美丘》一书中,少年太一君深爱着的女孩峰岸美丘,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就像一列火车一样,呼啸着,猝不及防的撞进了男孩的心,美丘秉承的爱情观是:勇敢的爱,绚烂的活。无论做什么,都要全力以赴的投入。用尽全力,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但是,不顾一切的爱情,我虽能理解,却无法苟同。
美丘01.人生若只如初见
女孩峰岸美丘在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出了交通事故,头部被猛烈撞击,头骨凹陷碎裂了,脑与头盖骨之间的硬膜也破碎了,要修复硬膜,就只能通过手术,移植人工硬膜这一种途径。她当时移植的是从德国进口的干燥硬膜,但这个手术,会有造成感染的风险。
在她之前,在这家医院做过这种手术的,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已经死亡,剩下的一个今年春天也已经发病。所以说,做过这种手术的美丘,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这种病原体的脑感染,称之为:雅各布病。这种潜在的病原体感染,其潜伏期长达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何时发病也不得而知。而一旦发病,是没有任何治疗手段的,没有任何药物可抑制,只能束手无策的挨过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大脑内部会变成,海绵一样的空洞,继而死亡。
我想,所有善良的人,都会对美丘,报以巨大的同情和善意,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头上,就像是悬着一把死神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且一旦落下,必死无疑。无解。这样的人生,让人觉得太过无力。
但是,我觉得,即便是不幸拥有了这样无可奈何的人生,也不应该成为美丘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美丘与少年太一君的初相识,即是无与伦比的不同寻常,在高达二十二层校舍的楼顶上,逃课的太一看到了在楼顶上翻越白色铁围栏的美丘,太一君当时即惊呼:“别跳!死在这里会给学校添乱的!”嗯,可以,这很代表日本文化,深入骨髓的不给别人添麻烦。
太一此前不认识美丘,在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时,脱口而出的,是大脑条件反射般的,不能给学校添麻烦的信念,由此可见美丘的性格中,有着不负责任,为所欲为,不顾一切的元素。
美丘翻越围栏后,在不足五十厘米款的二十二楼平台的边缘,展开双臂抬腿就走,声称自己喜欢更靠近蓝天,围栏外面的天空更美,还约男主太一君一起走。读到这里,我的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出现了那个爱走各种边边的矫情紫菱,于是在心里腹诽,这姑娘,没毛病吧。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最终的命运,是走向死亡的,而那一天,也的确是她想要从楼顶一跃而下,只是因为结识了太一君,就像她生命中的一道光,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美丘发病后,她陆续失去了记忆能力、理解能力、思考能力、行动能力,以及最后丧失了语言功能,在她还能书写的时候,她会每天给太一写一封信,到后来实在记不起单词不会写字之后,她在涩谷的廉价店买了一个iPod,给太一留下了很多的录音。
当太一听到这些录音的时候,正值下班的工薪族及年轻的情侣们河水般涌向新宿站,只有太一自己,远离车站逆流而行,为了掩饰哭到红肿的眼睛,戴着太阳镜听着录音,又哭又笑。西斜的太阳将天空映照得鲜艳似火,万念俱灰的太一僵直的坐在长椅上,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连续几个小时,听着美丘的录音。
其中一段录音这样描述到:
还记得跟我第一次见面时的事?
在大学屋顶花园翻越围栏那天。当时想的真是干脆死了的好!什么事都不顺利,什么事都麻麻烦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每天活得也不安心,干什么都没意思。轻轻一跳,就彻底轻松了。
思前想后的烦死人,跳下去算了!正想着呢,太一君突然出现了。头发干干爽爽的。说什么“你没打算自杀吧”,真可笑!就是鼓着劲儿来自杀的嘛!
可一起站在二十二层高的空中阶梯上时,太一君看上去真像个天使。啊啊,这个人救了我!说不定活着也不错嘛!
毫无疑问,美丘结识了太一,是她的幸运,她无可奈何的生命中,照进来一道光,她遇到了救赎她的天使,可是,这段感情,之于太一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原本和美丘处于平行线的太一,因为一次偶然的逃课,结识了宿命中的这段缘分,从此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美丘离世后,太一在他的左胸,心脏的上方,用机器刻印上了美丘MIOKA的首字母M,字母下面,文着美丘的生死年份。太一的深情,意在告诉美丘,他的胸膛即是美丘的墓冢,只要这颗心脏跳动不止,美丘便可永眠在他的胸前。
可是,我仍然觉得,这份深情,是对太一未来的妻子,对那个未来给太一生儿育女,跟太一携手一生的女子,极大的冒犯。而原本这一切,都可以不必发生。
太一完全不知道美丘病情的真实情况,就一头栽进去这段感情。但美丘自己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摆在美丘面前的,其实是两个选择。
一是因为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所以无论多么喜欢太一君,也要克制自己,绝不能打扰他的生活和他的感情,就像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样,我爱你,但与你无关,带着这份感情,走向自己宿命的死亡。二是不管不顾的为自己而活,我就是要如同夏花一样绚烂,走进你的生活,得到你的感情,结果如何,我管不着。
带着这份对爱的执着,美丘强势闯进了太一的生活,将太一平静的感情世界,搅扰得天翻地覆,最后美丘难逃宿命的归宿,走向死亡,而太一遭此重创,恐怕终此一生,都不会忘了美丘,很难恢复。
或许到了耄耋之年,即使儿孙满堂,太一君此生,最美的回忆,依然还会是,与美丘初相逢的那个暖暖的十一月的星期一下午,广袤平和的晴空,如东京街町路面上的青石板般伸向无尽的远方。
人生若只如初见02.不打扰也是一种爱
美丘因为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离开人世,所以活得格外的肆意妄为,对于感情更是如此,对于这样的爱情观,我是不赞同的。
哪怕是朋友的男友,只要她喜欢,也毫不避讳。桥本太一和峰岸美丘的第二次邂逅,是在大学食堂的熙来攘往中,四个女生带着哭泣的里美来找美丘算账,责问美丘为什么抢里美的男友。何况里美还是美丘的朋友。对此,美丘非但没有惭愧之意,反而振振有词:
虽说对不住里美,可里美喜欢上那种人,自己不也有责任?稍有可乘之机,马上就想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这句话,甚是诛心,姑且不论这句话是否有道理,但是我想,勾搭别人的男朋友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值得商榷。别人的男友是否是个渣男,那都是别人的因缘际会,犯不着你来横空出世的插手。
美丘因为自己的病情,坚定地认为:不要以为人会永远活着,不要虚度今天的时光!
桥本太一在跟美丘在一起前,也是有女朋友的,非常美好的五岛麻理,真正的白富美且不矫情,但是,美丘还是以她燃尽一切的执着,从麻理身边,抢走了太一。毫无疑问,如果太一跟麻理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正正常常的交往下去,就不会遭受如此悲惨的重创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美丘要求太一做她曾经存在过的证人。证明她曾经活过。证明峰岸美丘曾在这里活过并深爱过太一君。
太一为美丘拍摄了数千张照片,保留了她写的信件和录音,在心口上文上了美丘的名字和生死年份,承诺只要心脏跳动不止,便会让美丘永远在他心里永眠。游历世界,要将诸多的美景展现给美丘,尝遍美食,也会与心中的美丘分享美味,甚至说,等他再谈恋爱时,一定要向美丘倾诉男人心中的激情与痛苦。
美丘的命运固然值得同情,所以直到最后,麻理也原谅了美丘的所作所为。可是有谁想过太一的人生呢,与美丘共度的十三个月,可以说,完全摧毁了太一君的往后余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如在在当初的当初,美丘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放最爱的人一条生路,难道不好吗?
03.放弃也是一种美丽
我觉得爱情最美好的状态,应该是林徽因和金岳霖式的爱情,爱一个人就是成全。
金岳霖对待林徽因更多的是成全,是不打扰的爱。当林徽因在为同时爱上梁思成和金岳霖的事情上苦恼的时候,金岳霖就是不想看着她苦恼,才选择了放手。
林徽因去世后,金岳霖悲痛万分,他送给林徽因一幅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此生金岳霖一直孑然一身,有次他请挚友在北京饭店赴宴,大家还没有搞清是什么日子,金岳霖开口说,那天是林徽因的生日。
她在金岳霖心中,永远美好。她便是他,人间的四月天。
由此可见,人生中,最美好的感情,不一定是必须拥有他/她,须知有些爱,是毒药,会伤人。不若放弃也是一种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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