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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莫奈和他的眼睛》走近印象派

跟着《莫奈和他的眼睛》走近印象派

作者: Lotuslei2019 | 来源:发表于2018-12-30 00:24 被阅读0次

            “莫奈来了”身处内地的CD人民高兴地奔走相告,名扬海内外的《睡莲》能到文化相对闭塞的CD来展览,不啻是一场文化盛宴。展出异常成功,成博人头撺动,排队的队伍绵延,人们瞻仰《睡莲》真迹的热情丝毫没有被阻断。《睡莲》被神龛一般玻璃罩着安置在众展品中,只能远观,不能近瞧,实在难解观赏之渴。幸觅得《莫奈和他的眼睛》,跟着“这双眼睛”,我一点点地走近了莫奈,走近了印象派。

          “他只有一双眼睛,可那是一双多么美妙的眼睛啊!”这句话出自保罗·塞尚之口,也成为了张佳帏寻觅莫奈足迹的指南针:从莫奈的童年生活开始,一步步地找寻着他触摸绘画-接触新思想-形成自己风格-超越所看见的,成为一代大师的印记。

                          (莫奈的自画像)

                                  童年的影响

          1840年的巴黎还是座伟大但阴暗的石头城市,钢铁和玻璃刚刚开始构筑到建筑的拱廊里,饱受战争、革命之虐的街头到处有战斗的街垒和痕迹,没有多少浪漫和自由气息。那一年,莫奈很喜欢的英国风景画家康斯特布尔已经过世三年,和康氏齐名的透纳在公众的不理解中认真地画着雨水、蒸汽和雾霭,钟情于自己的风景绘画;而后来给予他百般刁难和排斥的安格尔已完成新古典主义的丰碑,正营造学院派美术壁垒;而给予他很多色彩启示的“浪漫主义狮子”德拉克洛瓦已经完成了著名的《十字军进入君士坦丁堡》,并嘲笑安格尔的学院派“线条即是一切”,喊出了“色彩即是线条”这一似战斗号角的口号!

          11月14日出生的莫奈(哈,天蝎座的)并不知道这些人后来和他发生了千丝万缕的关联,也并不知道后来他重返巴黎将会走上另一条未知但光明的道路。

          探究童年给他的影响,必须要提到的人首先是他的母亲路易斯。莫奈出生在巴黎一个普通杂货铺家庭,祖辈并没有什么书香气息。家里唯一的艺术气息来自母亲,她曾经是个歌手。也许正是母亲的艺术遗传基因在莫奈的身上显性表现,从小他就喜欢涂鸦,看到什么画什么,逮谁画谁。母亲赞赏他的这一喜好,将他送进艺术学校学习,并给予他必要的支持和鼓励。小小的他笔触灵动,活泼自在,随心所欲,逗乐可爱的漫画已经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但好景不长,母亲在他十六岁时便去世了。没人管的莫奈被送去了姑姑家。姑姑是个文艺青年,阁楼里藏着很多巴比松画派的作品,给了莫奈耳目一新的视野。

            另一个必须提到的便是他从5岁开始就生活的地方-勒阿弗尔-法国北部最著名的港口之一。莫泊桑的小说《我的叔叔于勒》里描述:“勒阿弗尔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有直伸海中的栈桥,有在游船上贩卖牡蛎给旅行者的小贩……在我们眼前的水平线上,天边远处仿佛有一片紫色的阴影从海里钻出来”。莫奈5岁开始就经常在这里看这些紫色的阴影,看海岸和天空,听风和海的声音(这也是很多年后印象派音乐家德彪西最酷爱的主题)。“晴天时,勒阿弗尔的阳光甜浓到可以饮用,铺陈在漫长的海岸线上,海岬的折缺和阴影,绿树的起伏和线条,还有在诺曼底阳光下蔚蓝的、深蓝的、浅紫的、深绿的、浅绿的、灰色的、白银色的海洋,这些构成了莫奈的童年景象,也成为了他漫长的人生里的主题画面。顺便,成为这个星球美术史上,被最为忠实、细腻、变幻无方记录下的一片风景”。到过英国斯特拉斯特福德的人一定会有这样的感慨:难怪莎士比亚能够写出这样优美的文字,完全是环境造就人才啊!看到这里我不禁也想:是勒阿弗尔的美丽洗炼了莫奈的眼睛,练就了他对光、对色、对氛围更多的敏锐和捕捉吧。

              (《渔船离开勒阿弗尔港口》)

                              师友的影响

          莫奈一生结交了很多朋友,亦师亦友,对他的绘画人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一位当属欧仁·布丹。布丹长莫奈16岁,在勒阿弗尔开着自己的画框小店,有着艺术家的眼光,一边卖着画牛名家特罗容和“农村画家”米勒的画,一边经常在诺曼底的海滩急速作画。“半辈子在诺曼底海岸观看天空,他对云流、阳光、空气、风极其敏感,穷极无聊时,他用一些极细的笔触,细细密密描绘深深浅浅奇形怪状的天空。他的这份执拗,让有着‘天空之王’之称的卡米耶·柯罗也赞叹‘这天空,着实画的好!’”就是这位布丹,让莫奈从他的画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勒阿弗尔——明明是凌乱的色块和线条,乍看蓝紫青灰一片五彩斑斓,再看明明有阳光的味道、大海的声音——这是多么神奇!从此莫奈不再拘泥在漫画、素描里,跟着布丹开始了户外写生。布丹教给了他如何户外作画,以及最基本的油画技法。很多年后,莫奈如是说:“我会变成一个画家,是因为欧仁·布丹让我这么做”。布丹称得上是莫奈真正意义上的最初启蒙老师(后世有将其称作“印象派之父”)。

              (《诺曼底海滩》欧仁·布丹)

            (《勒阿弗尔港口》欧仁·布丹)

          19世纪法国大革命后,艺术家们的生活天翻地覆。欧洲的艺术家们开始不再忙碌于为贵族教廷画肖像画、祭坛画,而是开始探索自己的“风格”,题材宽泛自由。巴黎也因为连续的革命,推翻王室,成为了独立艺术家们宣扬新风格、颠覆旧传统的核心,全世界的艺术家们百川海纳般地来到这里。布丹鼓励莫奈到巴黎去,接收新思想,找到自己的路。

          当莫奈重返巴黎的时候,19世纪的艺术史已经经过了两波革命。第一波是浪漫主义派和保守派的对垒,代表人物当属德拉克洛瓦对安格尔。当时的“浪漫主义者”阵营云集着后来成为大神的雨果、大仲马、梅里美、巴尔扎克、乔治·桑、肖邦、李斯特等,都年轻、狂放不羁、不同凡响,德拉克洛瓦便是其中最激情的一个。他热情,对伟大画作大加赞赏,他将17世纪大家鲁本斯奉为“绘画界的荷马”,对其辉煌雄浑的色彩大加赞许,他为英国风景名家康斯特布尔的作品大声喝彩。他在1830年投身七月革命,以雄浑的笔触创作的《自由引导人民》,则被视作浪漫主义画派反对纯理性、刻板教条、充分反映艺术家想象与创作的杰出代表作。

            (《自由引导人民》德拉克洛瓦)

          第二波革命是现实主义代表库尔贝与安格尔们的对垒。他反对安格尔爷爷画子虚乌有的“高雅人物”“古代贵族”,反对献媚雅士、讨好贵族,坚持“凭良心作画”,他在1854年创作的《库尔贝先生,你好》就像一个大宣言:和传统俗套对立,绝不放弃艺术的真诚。当时与之志同道合的人当属米勒,其名作《拾穗者》朴实无华,反映当下真实的生活。库尔贝和米勒都属于巴比松画派,同卢梭、特罗容等一样,拒绝像安格尔那样,将风景美化,而寻求对自然的真实描摹,细致入微地观察风景,对光线的变化效果至为关心。

            (《库尔贝先生,你好》库尔贝)

          莫奈1859年来到巴黎时,巴比松画派新的革命正风起云涌,然而,舞台的中心仍牢牢地被安格尔们的沙龙霸占着。初来乍到的莫奈选择了跟随相对温和的柯罗学习观摩。柯罗,“优雅又安静地做着革新,在安格尔和德拉科瓦尔之间达成了一种迷人的平衡,而且在笔触和用色的细节上别有发明”“他很欣赏康斯特布尔,认为绘画应当描述自己的所见,又不满足于自己捕捉到的现实,希望能与众人所见的真实不同”“他寻找着风与树的平衡,对光线闪耀极为敏感,试图自己调制一套颜色方案”。柯罗的这一爱好—致力表现环境的变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分别---莫奈十分认同。

                (《芒特枫丹的回忆》柯罗)

          莫奈游弋在库尔贝、布丹、柯罗这样一些画家身边,耳濡目染、如鱼得水,走上了和安格尔们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一直牢记着布丹给他的忠告“直接在现场画出的东西,总有一种力量,一种笔触的生命力,这是画室里找不到的”,一边慑服于特拉克洛瓦的狂放笔触与华丽色彩、柯罗细腻变换的风与树、库尔贝犀利直接的描绘、巴比松画派细致入微的野外风景,一边进了斯维塞画院学习。在画院,他正儿八经地渐次补上了人体绘画课,同时,认识结交了马奈和毕沙罗。他们都喜欢柯罗和库尔贝,喜欢没事就跑出去写生,满脑子的离经叛道。

                                (静物写生)

            服了兵役回来的莫奈,去到鸿弗勒尔---布丹的故乡,在那里遇到了他此生第二位启蒙老师—容金德。“新印象派”大师之一保罗·西涅克说“容金德酷爱把各种色调用细笔丝丝缕缕描出来,最后的效果就是色彩迷乱,光影纷杂”,最动人的是他的天空画法---简劲明快的笔触,不加涂改快速刷出的云线、云影,天空与风的掩映,对莫奈来说触动很大,他说“他教我如何画,告诉我为何要这么画,然后教给我了许多布丹让我朦胧明白了的知识”“容金德是我真正的师父,他给我的眼睛做了启蒙教育”。从此,莫奈的这双眼睛开了天眼,爱极速画下眼前所见的一切。

          (《塞纳河与巴黎圣母院》容金德)

          重新回到画室学习的莫奈,和老师格莱尔彼此不相得,意外收获了雷若阿、巴齐耶、西斯莱的友谊,他们聊艺术,赞美柯罗和库尔贝,结伴去画廊溜达、到户外作画,并互相传递秘诀,布丹、容金德、柯罗、库尔贝们的细节在他们之间彼此传诵。就在此时,马奈的《杜伊勒尔音乐会》完成,展示给人们的是无数颜色丝丝缕缕混合出一片明亮之色,而在“落选作品沙龙”中展出的另一幅作品《草地上的午餐》,轰动一时,与之遥相呼应。马奈成为了新一代画家代言人。马奈的成功给了莫奈他们信心:不必去在意细部、阴影、对比,用快速笔触,在户外完成一切。

              (《杜伊勒尔音乐会》马奈)

                  (《草地上的午餐》马奈)

          “莫奈接受了容金德的指导,重新看清了世界的色彩;他一直被布丹鼓励,说‘当场完成的画最有力量’。而他走得更远:他要急速的表现自然的某个瞬间,离开画室那些阴暗遮挡的光线,带着小画布和油彩管,来到阳光下绘画。只要当场完成,哪怕像马奈那样承受‘这副画没画完吧’的质疑。莫奈不相信一切既定的规则。他学习了库尔贝、柯罗、布丹、容金德,但又不全然相信他们。他最后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依据个人的印象而非借用普遍感受的规则,来完成绘画’这是他的理想”。他行走在自然里,看见橡树、行云、河水与风,以及无时无刻不让他目眩的阳光,“每天都发现越来越美丽的东西”“画画时从来不去思考任何一个画家,模仿任何人的风格”,终于,在1865年的新沙龙画展上崭露头角。他的《勒阿弗尔海角》被评价为“他对色彩和谐的审美,对明暗层次的感受、令人感动的整体效果、显著的强度、看待对象的大胆眼光,这些资质都在展示莫奈的无限可能”,而《鸿弗勒尔的塞纳河口》“波浪与云影令人震惊,而对船的描述,多少让人想起透纳”“和谐的色彩”“前景里水和云的笔触颇为大胆”的莫奈特色开始引起人们注意。1866年《卡米耶》又名《着绿衣的女人》的“大获成功”,让他对自己眼睛看到的更加自信:他要用白色的画布(而非加工过的暗布),来描绘蓝天、白云、绿树,一点点勾勒明暗层次,坚持户外现场完成一切绘画,“让他的眼睛负百分之百的责任”。他对巴齐耶感叹“我每天都发现越来越多美丽的东西”“一个人能够画出他所见到和了解的东西,靠观察和思考来活下去”莫奈的创作进入前所未有的境界。

                        (《勒阿弗尔海角》)

              (《鸿弗勒尔的塞纳河口》)

                        (《着绿衣的女人》)

          1866-1867年,莫奈完成了《花园中的女人》,这是莫奈第一幅独立完成的、成型的大幅户外光影作品,已经能制造阳光效果了,正如他的弟媳莫里索惊叹的那样“看这幅画时,我都感觉该把阳伞移过来了”。同年完成的《圣啊德雷斯的花园》“把握当时所见的一切—湿润的环境、干燥的空气、无云的天空、雨后的彩虹、大海与地平线、炊烟、雾气、雨水,一切都在闪耀和流动,而光线覆盖于这一切之上”细腻的笔触与他“当场完成”的高速要求,形成了极大的矛盾,但他没有止步,一步步地探索属于自己的风骨。他进入了一种光明的境界,目醉神迷,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尽管生活的困境一度让他难以为继生计,他依然倔强地活着,绘画,贫穷的折磨让他多加思考,让他变得更加沉静、清澈了。

                        (《花园中的女人》)

                  (《圣阿德雷斯的花园》)

                              印象派的崛起

          世上最大的鼓舞,莫过于逆境中,身旁有一群同样鲁莽但天真的男人们,一起逆流奋斗,盖尔布瓦咖啡馆里,莫奈、雷诺阿、西斯莱、巴齐耶、毕沙罗聊出了一大片影响未来艺术史的友情。1869年莫奈画了《格雷鲁伊尔浴场》,活泼细碎的笔触,描绘了波光粼粼、水波荡漾,成功地使画中的水波流动了起来。同年的《塞纳河的傍晚》,他则以快速的笔触、豪迈雄浑的色彩把握住了夕阳与晚霞的色彩,将被暮色侵袭的原野、被夕照染成橙色的流水、河上形单影只的游船一一勾勒,而大量蓝紫红黄的混合,又让本该暖色调的阳光浸透了夕的凄冷。莫奈的技术达到了烂熟,进入了大巧不工的写意境界。

                    (《格雷鲁伊尔浴场》)

                    (《塞纳河的落日》)

          1871年巴黎公社革命失败后,莫奈去了英国,有机会亲眼看到了康斯特布尔和透纳的画,一个沉静克制,一个狂放璀璨,都让他似找到了知音,并从中汲取到新东西;去到荷兰,伦勃朗、维美尔们对在光线、器物的色泽质地、绘画的神韵方面的造诣,让莫奈再度开眼。回到巴黎时,他带回来25副作品,让布丹看得目眩神迷,他做出预言“莫奈已经万事俱备了”之后相继出来的《邻近赞丹的风车与船》《阿让特伊的浴场》已能自如地、完整地驾驭倒影、波光和阳光的关系。这时,他回到了故乡勒阿弗尔,用他那双已经被训练过、看得清一切色彩、不被任何其他色彩和成见迷惑的眼睛,重新捕捉着故乡自上而下、海天铺开一线线一粼粼的光芒,心静似水地画出他看到的一切,他最初的出生地、他最初的风景、他最初描摹过的图像,在1872年重新定格。

                (《干草车》康斯坦布尔)

                          (《奴隶船》透纳)

              (《邻近赞丹的风车与船》)

                      (《阿让特伊的浴场》)

        《日出·印象》很多年后被评论家们解读:这幅画更重视描绘色彩与气氛。你无法忽视那朦胧的雾气,氤氲模糊了水上一切的色彩和线条,甚至前景的两艘船也漂浮在雾里,就像史诗传说的景象。橙与周遭的灰对抗,一如阳光对抗熹微晨色,笔触迅速宽阔、果敢绝伦,让人赞叹。莫奈完全不知道,这幅画在后来会在历史上扮演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他给这幅画定名为印象,源于他的理解“风景无非就是印象,它就是转瞬即逝之物……”人们问他叫个什么题目,他随意地说“就叫印象吧”,于是,历史开始新的篇章。1874年,巴黎市卡皮西纳大街35号举办的《无名艺术家、画家、雕塑家和版画家协会》画展,让莫奈的这幅《日出·印象》“击碎了全世界的眼镜”,受到评论家勒鲁瓦先生无情的嘲讽—--这些年少轻狂的画家,竟以为瞬间的印象和粗疏的笔触,就足以成为一幅画?但无心插柳,他捏造的“印象派”一词从此载入历史,成为最经典的、名垂青史的词句。而莫奈和他的《日出·印象》以及“印象派”这词,永远地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为后人传诵。

                          (《日出·印象》)

                                突破与超越

          19世纪70年代的日本浮世绘和照相技术刺激着艺术家们的灵感,从马奈到莫奈,甚至之后的梵·高,无一例外。“画得像”已经不是画家追求的目标。来自东方的浮世绘技法让莫奈耳目一新:原来一切眼睛所见之形象不必事无巨细画出来,可以写意挥洒、笔触迅速地省略细节,用线条、色块构图表现。莫奈尝试着开始依照人眼睛的感受法则,建立一个新的色谱。他画的《克罗兹河谷》就试图将光谱分解,与事物相融,最终重新构成日光的统一体----如此两种不同色彩的互相渗透对比,能再现光的活跃和闪耀。他受杜比尼的影响,也造了艘大船“蓝舱”,在船上浮水而行,起居生活,从一个黄昏到另一个黄昏,与水天景色融为一体,莫奈就像个渔夫,在船上挥毫阿让特伊水面。马奈感动至极,画下了那幅著名的《船上画室中的莫奈》,从画中可以再现莫奈当时的状况。莫奈没有被艰难的生计打倒,继续醉心在绘画的乐土上。他继续画夜幕下的青色的雪,画阿让特伊的船,还画卡米拉,那幅《日本装的莫奈夫人》显示了他对浮世绘是多么的着迷。

                        (《克罗兹河谷》)

                  (《日本装的莫奈夫人》)

        (掩卷深思,浮世绘借第二届巴黎世界博览会扬名欧洲,“革了欧洲艺术的命”那会儿,中国也正革命,太平天国闹得正起劲,闭关锁国的清政府内忧外患。而日本政府抓住了时机,向西方传播本国的文化艺术。第二届巴黎世界博览会办得非常成功,《蓝色多瑙河》蜚声海内外,混凝土作为建筑新兴材料技术开始在世界各地广泛传播使用,而日本的文化在欧洲一度成为艺术时尚。日本也在之后的明治维新中逐步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国家得以发展强大。如果,去参加博览会的是中国,结果会怎样?我博大精深的文化艺术会不会惊艳到那帮自以为是的“艺术大佬”们?我的国会不会也因此跨越几个阶段,走上不同的兴旺繁荣之路?真是那样,哪里轮得到日本来代表东方的文化艺术?可惜,没有如果。)

          浮世绘给了莫奈思想上的启迪,他的作品也日益“浮世”,描绘熙熙攘攘的红尘---取材当下,不避讳世俗民情、家长里短。他描绘道路、车站、江河、船舶、人……一切他看到的事物,感觉到的光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时间和空间变幻的记录者。那幅著名的《散步,持阳伞的女人》笔触自由挥洒、毫无学院派的细腻拘束,全画从情景到笔触都有风飘云泻、鲜活动人的欣快。

                  (《阿让特伊的罂粟》)

                (《散步,持阳伞的女人》)

            时间对于年轻人总是有利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印象派的年轻人开始有了各自更进一步的兴趣点。就在雷诺阿画出他那幅印象派史上最著名的作品之一《煎饼磨坊的舞会》时,莫奈迷上了车站,蒸汽烟雾成为他热爱的题材---他喜欢描述一切被光、烟、雾覆盖的样子。他频繁画圣拉查尔火车站,用快速的、刷子般的笔触描绘蒸汽,把握住玻璃穹顶透下的阳光和雾气混合的效果。他不需要刻意制造的、甜腻腻的美。他有一双独一无双的眼睛,能看到一切的美丽。他也用画笔和色块表达他的情感,他用褐色和绿色这样的冷色调表现生活的窘迫和心情的抑郁,大量运用白色、灰色、淡紫色画出《维特侬教堂》《卡米耶在殓床上》“…色彩让人颤抖与震惊…”。

              (《煎饼磨坊的舞会》雷诺阿)

                    (《圣拉查尔火车站》)

                        (《维特侬教堂》)

          坚持终于有了结果。1881年新的美术家协会取代了官方学院派评审委员会,为鼓励新一代画家,马奈作为先锋人物获得了政府的勋章。莫奈们不再是“叛徒”,印象派画从人们开始接受到受追捧,群英荟萃。莫奈被认定为“新绘画”的领军人物,人们评价他“成功地把稍纵即逝的印象固定在画布上,而在他之前的画家们不是忽视这种瞬间即逝的印象,就是认为根本无法用笔墨来表现。海水和河水的千姿百态,云层中光线的千秋万代,花朵鲜艳夺目的色彩,炽烈阳光下树叶五彩缤纷的折射---这一切都被他抓住,并真实地表现出来。莫奈在画风景时,不但画其静止和常态的一面,而且也画它在光线作用下所显露的转瞬即逝的一面,从而给人以强烈的和震撼心灵的视觉感受。”莫泊桑评价莫奈说“他已不是画家,而是猎人,四处狩猎光线和色彩。……这位讨厌弄虚作假和墨守成规的画家,面对着他的画,等待着、窥伺着太阳和阴影,他几笔就把洒落的光线和飘过的云朵采集下来,快速放在画布上。我曾亲眼目睹他这样抓住一簇落在白色悬崖上的灿烂阳光,把它锁定在一片金黄色调中,使这难以捕捉的、耀眼的光芒产生令人惊异的效果。”印象派画家在国外,出人意料地大受欢迎。莫奈终于不再拮据。1887年,他买了吉维尼一处房子,开启了他杰出的后半生。

              (莫奈吉维尼的花园和家现状)

                              吉维尼和睡莲

            莫奈前进的创新意念始终没有停歇。他用他钟爱的颜色探索身边的事物,并用联画的形式表现出来。他画草垛,不同季节的草垛,他画吉维尼附近艾伯特河边的修长秀雅的白杨树(这些白杨后来被认定为“抽象印象”的代表),他画鲁昂教堂,从不同的位置描绘诺曼底变幻天空下,阳光和雨雾落在教堂石头上那些微妙的色彩,笔触柔软黏稠而粗糙,被誉为“这是一首对古老教堂所占空间抒发的绝唱……是自然之力和人类创造之间的一次巧遇及其相互作用的产物”。莫奈殚精竭虑地反复地画着同一个事物,捕捉着光的变化,他俨然成为了太阳、空气与天空的一部分。“他用色彩和光线已经出神入化,足以制造强烈的实物感---即是说,他的画给人浓烈的感官刺激,让人觉得谷堆、石头和其上的阳光,都伸手可触,甚至有能让人嗅与尝的味道。或者说,莫奈的画已经不止追求光线与色彩,他在追求一整个完整的、呼之欲出的浓烈体验”“莫奈的艺术,已经成为了自然本身”。

      (《艾伯特河边的修长秀雅的白杨树》)

                            (《鲁昂教堂》)

            吉维尼的莲池似乎也在印证着这样的说法。莫奈在吉维尼的花园和莲池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整饬,尽情地挥洒他的日本情节:他在莲池上修了一座日式拱桥,和餐厅里满壁的日本浮世绘风格呼应,种上柳树、紫藤、水菖蒲、绣球花、甚至竹子、日本樱花等,水里漂浮着粉红色的睡莲,成为他日后创作并蜚声的主角。他的眼睛捕捉着一切美,同时他又在身体力行创造着美,他把吉维尼的花园和莲池制造得如此让人陶醉,以致于他说“这是我最美的作品”。热弗鲁瓦曾写道:“只有在吉维尼见到莫奈,你才能了解他,了解他的个性,他的生活情趣,他的内心世界”。

                                (莲池)

            莫奈痴迷于他的睡莲系列画创作,几乎成为1899年之后所有的绘画题材:画面上是各种各样无边无际的水面上的睡莲,没有层次,没有水平线,天空和云只出现在波光粼粼倒影里,天没有安定,水面涟漪摆荡。多年后,睡莲系列画作的这一技法,毕加索和马蒂斯都承认对他们有极深的影响。从1895年到1908年,莫奈创作了61幅睡莲,当其中48幅《睡莲,水景系列》在丢朗-吕厄画廊展出时候,人们赞颂到“所有这些光彩夺目的画流露出完美的和谐,既充满了活力,又温柔宁静。我们简直看呆了…既壮美又宁静,无与伦比”。命运还是优待了他一阵子,让他在眼疾找上他之前留下了这些瑰宝。

                      (《睡莲,水景系列》)

          1914年莫奈和卡米耶的儿子去世以后,莫奈感觉他对色彩的感觉已逐渐消失,白内障让他的眼里只有了白色和绿色,蓝色成了紫色,明亮的橙色和黄色极少出现,这对于一个“画所见一切”的画家来说是多大的打击。然而他没有被打倒,继续在画。他画了30多幅威尼斯,画大型的装饰画,在眼睛看不清的情况下,画出了许多最柔和、最朦胧、最迷幻的美丽作品,被后世抽象派推崇。

            时间的流逝终究是毫不留情的,和莫奈一起战斗过、一起创作过的印象派大师们逐一被召唤了回去。1926年12月5日,86岁高龄的莫奈终于闭上了他那双追寻美、发现美、重塑美的眼睛。

            我们该庆幸我们足够幸运,世上有过莫奈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这双眼睛如此敏锐地占有了那个时代,所看到的一切:诺曼底的海、卡米耶、阿让特伊、塞纳河、吉维尼、伦敦、威尼斯、荷兰赞丹镇、他的蓝蓬船、草垛、鲁昂教堂、花园、拱桥和睡莲,以及当时正飘浮在这些事物之上的、19世纪到20世纪的阳光与风雪,用他的大笔点石成金,给这一切赋予了灵魂。即使在他死后,19世纪的阳光和灵魂,依然透过那双捕捉一切、唤醒一切的眼睛,活在我们所见到的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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